“扑哧!扑哧!扑哧!”
一只信鸽忽然从西飞来,扑翅落在了杜卿卿脚下。
杜卿卿脸上的笑意一僵,俯身捉起了信鸽,取出了信鸽带来的纸条,脸色又是一变。
“怎么了?”霍小玉忍不住出口问道。
杜卿卿看了一眼云扬,放飞了信鸽,走到了霍小玉身边,顺手勾住了霍小玉的手臂,笑嘻嘻地道:“我们该赴宴了。”
“杜小姐,你现在可是乔装,这样亲近霍姑娘,若被旁人瞧见了,霍姑娘的名节……”云扬大声一喝,只差没卷袖上前亲手扯开杜卿卿。
杜卿卿才不管云扬乐意不乐意,凑到霍小玉耳畔低声道:“你家云将军有音讯了,你可想听?”幽幽清香,沁入杜卿卿的心脾,让杜卿卿顿觉痴了三分。
霍小玉脸色□,急声道:“她……”
“哎!”杜卿卿松开了霍小玉的手臂,不悦地比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想知道,可要快些跟上来,这里我可不愿意说。”
“絮儿,快些抱琵琶跟来。”霍小玉的心急得厉害,匆匆吩咐了一句,看着那个得逞坏笑的杜卿卿,“我们先上马车。”
“好!”杜卿卿扬眉笑了笑,心头是又酸又甜,酸的是只要跟云晚箫有关的事,总是能轻易牵动霍小玉的喜怒哀乐,甜的是霍小玉终究算是示弱了一次,等上了马车,再设计讨回一点甜头,定是十拿九稳。
卫国公府前面,马车已停候在石狮子前多时。卫国公杜鸿渐坐着官轿先行一步,之前官场寒暄,纵使只是跟一个宦官打招呼,也总是免不了。这杜家少爷又是出了名的江湖心性,自然不喜欢这样的寒暄,也为了避免说话多了露马脚,最好的法子便是让杜卿卿在众人入席后再出现,这样一来,大家都忙着祝贺鱼朝恩,也不会刻意与这个杜家公子寒暄。
霍小玉紧跟着杜卿卿上了马车,紧追在后的絮儿原本也要上车,忽地听见霍小玉吩咐道:“絮儿,你在外稍等片刻。”
絮儿点头应声,乖乖抱着琵琶立在原地。
杜卿卿手中紧紧攒着那卷纸条,狡黠地笑望着霍小玉,“霍姑娘,这音讯可得来不易,所以……”
霍小玉气定神闲地坐在杜卿卿对面,挑眉问道:“所以你要我做什么?”
“今夜我要佯醉赴宴,所以这失礼之处,你可不能来日与我计较!”杜卿卿说着,眸光瞄了瞄车厢中准备好的两壶烈酒,话未说完,脸已通红,“这辈子,我可还没醉过,所以醉酒的哥哥该是什么模样,你得教我!”
“哦?如此简单?”霍小玉挑眉一笑,笑意深深,隐隐透着一抹邪魅。
杜卿卿只觉得脸蛋更加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嗯……就是如此简单!”
霍小玉忽地欺身过来,让杜卿卿吓了一跳,忍不住惊呼道:“喂!喂!你告诉我便好,别……”
霍小玉的凉凉玉手忽地抚上了杜卿卿的脸蛋上,指尖轻挑了她的下巴一下,“喝醉的公子,多会这一招,杜小姐,你这样脸红的厉害,究竟是喝了多少酒?”
“我……我……”杜卿卿只觉得心酥得厉害,张口结舌的,半点不似自己了。
“呵呵。”霍小玉忽然抽手离开,抚上了她紧握纸条的手,指尖在她手背上轻轻撩拨,激得杜卿卿骇然松开了掌心,连忙坐到了一边。
霍小玉胜利地笑了笑,狐媚似的眉眼弯得好似天上新月,只见她不紧不慢地捡起了车板上的纸条,“挑下颌与摸手,杜小姐,我可是全都教给你了,你这样子可不成,铁定要穿帮。”说着,霍小玉对着车外高声道,“絮儿,上车吧,这时辰也不早了。”
“是,姑娘。”絮儿点头马上踏入了马车车厢,瞧了一眼那个兀自没有回过神来的杜卿卿,不觉好笑,忍了忍笑意,小声凑到霍小玉耳畔,“姑娘,什么人遇到你,可都要栽啊。”
杜卿卿这才回过神来,明明是她要设计陷阱一沾芳泽,怎会到头来最吃亏的还是她!甚至,这霍小玉占了所有好处,马上便将絮儿召上车来,断了她杜卿卿马上反攻的机会!
天下怎么会有那么可怕又可爱的妖媚女子?
杜卿卿悻悻然坐在原处,瞧着那一对含笑低语的主仆,只觉得双颊火辣辣地烧得更加厉害,只能咬牙暗道:“霍小玉!我一会儿定要全部报复回来!”
霍小玉此刻已顾不得与杜卿卿见招拆招,急切地将纸卷打开,看清楚了上面刚劲有力的两行字——
云麾计成,吐蕃中军被拖兴州以西百里,长安当心回纥。
“这……”霍小玉知道云麾定是指云晚箫,也就是说,此刻云晚箫正与吐蕃中军周旋在兴州以西百里,“她……她没事……便好……”随着霍小玉心头大石的落下,霍小玉千言万语只说了这样一句释然的话,忽略了后面那一句“长安当心回纥”。
只见霍小玉嘴角一抿,将纸条紧紧攒紧的瞬间,笑得那般安静。
杜卿卿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微笑的霍小玉,那笑容满是温柔,满是不带一丝酥媚的温柔。只有由心的笑,才会有这样的暖人心魄,只可惜,这样的笑不属于杜卿卿哥哥,也不属于她杜卿卿,只属于——云麾将军、云晚箫。
汹涌的失落感涌上心头,杜卿卿冷声道:“你别高兴得太早,他只带了三千人马,吐蕃中军十倍于他,只怕他根本拖不住吐蕃大军几天……”杜卿卿更大的忧思不是这个,而是回纥援兵,可能洗劫长安的回纥援兵,“长安只怕太平不了几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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