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不也一样红?”云晚箫冷面给云扬回了一句,“没想到这日头如此烈,一会儿入了山道,先找处阴凉处休息片刻再上路。”
云扬下意识地摸了摸脸,看了看日头,这三月春寒依旧,哪里会热到晒红脸?惊觉云晚箫为何会如此,云扬终究是开了窍,笑呵呵地道:“将军,这脸红的该是霍姑娘,怎么变成将军你了?”
“放肆!”云晚箫厉声一喝,狠狠地一抽马儿,箭似的驰了出去,想要让驰骋的凉风抹去脸上火辣辣的红晕。
“哈哈哈。”云扬不依不饶地打马追了过去,“这事可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将军能够统帅千军,拿下一个霍姑娘,又什么难的?”
云晚箫狠狠瞪了云扬一眼,“胡说八道什么!”
“将军这样子可真像大姑娘!”云扬素来就是个口无遮拦之人,这句话一说出来,云晚箫当即黑了脸。
“你对着栖霞之时,不也像个大姑娘,会脸红!”云晚箫怒声一喝,忽然勒停了马儿,翻身下马,牵着马儿走到山道边的一棵苍松下,冷声道,“这日头是当真毒,避过正午时分,再继续上路吧。”
“嘿嘿,诺!”云扬贼兮兮地一笑,回头看着两辆马车朝着这边驶来,自言自语道,“将军可真是个怜香惜玉之人,霍姑娘若是真嫁入了将军府,可就要享福了!”
“咳咳。”云晚箫知道这个时候多说多错,干咳了两声,盘膝坐在了苍松下,不时地挥掌扇了扇凉,不知道究竟是心热,还是日头当真热。
马车突然在山道边停了下来,栖霞惑然从马车上探出头来,“公子,怎的突然停下来了?”
云扬笑得颇有深意,“栖霞,公子说,这日头太毒,你瞧,公子脸都被晒红了,所以担心霍姑娘在马车上闷出了病,吩咐先在这里乘凉小息片刻再上路。”
“云扬,我何曾……”云晚箫没想到云扬会添油加醋地说这么一串出来,原本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晕又浮了起来,狠狠白了云扬一样,“回去再按军法处置你!”
云扬抱拳笑道:“就为了将军的一碗喜酒,末将甘愿领罚!”
“胡言乱语!”栖霞冷斥了云扬一句,“我瞧公子许是身子不适。”说着,便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径直走到了云晚箫身边,似模似样地摸了摸晚箫的额头,“公子好像是中暑了,云扬,快些去取些水来。”
“是!”云扬脸上的笑容浓了几分,解下马鞍边的牛皮水囊,头也不回地蹿入了深林之中。
栖霞坐在了云晚箫身边,取出随身的手帕为云晚箫扇凉,“公子心静一些,自然就能凉快一些。”
云晚箫知道栖霞的意思,点了点头,不敢再去想方才霍小玉的笑脸。
这主仆三人的对话,坐在马车中的霍小玉听得分明,不由得窃笑了一声,心道:“这冰块突然发起痴来,也是个有趣之人。”
郑净持轻轻撞了一下霍小玉的手臂,“小玉,你在胡想什么?”
霍小玉知道母亲在提醒她莫要上心,可还是禁不住好奇掀起了车帘一角,偷偷瞧了云晚箫一眼,果然脸红得犹若灼灼桃花,阴柔的面庞竟比瑶池仙子还美艳三分。
霍小玉觉得有些恍惚,他若是她,可真是个迷人心魂的美人儿……
心跳有些凌乱,霍小玉急忙放下车帘,不敢去想那些胡乱臆想之事——朝廷敕封的云麾将军,即使生得阴柔了些,也绝对不会是女子。
没有谁敢用九族性命犯这欺君之罪!
云晚箫也不该有这样的胆子,做这样荒唐之事……
心底忽然浮现起那日医馆月下的匆匆一抱,云晚箫的肌肤滑腻白皙,天下男子少有如此白净的肌肤……
霍小玉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抹迷雾蒙住了双眸,看不透,也猜不破云晚箫身上的这个秘密。
郑净持看得心忧,话中有话地道:“若是这车厢中闷得慌了,我们不妨也下去乘凉片刻?娘担心你也如云将军一般中暑,红脸被别人笑话了去。”
霍小玉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娘,还是留在这里吧,外间日头毒,我这脸上还有伤,实在是不宜出去。”
“嗯。”郑净持伸出手去,交叠握住了霍小玉的手,忧声道,“希望这伤不会留下疤痕,不然,你的下半辈子该如何是好?”
霍小玉凉然轻笑了一声,“娘,若是只为我美貌而来的男子,不嫁也罢。”
郑净持摇头叹息,“女子重面容,若是连这最初的美好都丢了……”
“我宁孤寡一生,也不嫁垂涎我美色之人!”霍小玉斩钉截铁地说完,从郑净持手中抽出了手来,“娘,我觉得有些乏了,可否让我小睡片刻?”
“唉……”郑净持长叹一声,垂下眼眸,若有所思地盘算着什么。
霍小玉靠在了车壁之上,被日头晒得微微发暖的车壁熨在背心之上,霍小玉想起了今晨与云晚箫隔帘行车的那一瞬,不由得勾唇一笑。
云晚箫,你欠我的惩罚,可没那么容易偿?
那样令人心安的温暖,可还有机会再尝一回?
“今后有我云晚箫一日,便无人可欺你霍小玉!”
早间云晚箫那掷地有声的诺言悄然浮现心底,霍小玉脸上的梨涡一旋,安然合上眼去,小寐了起来。
虽然明知诺言不可信,但是,我想信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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