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这么能发脾气,看起来是心头有火,我帮孙叔看完以后,也可以帮你开碗凉药降降火气,小叔可千万别客气。”
彤素轻飘飘一句话,把夏小叔气得眼前反黑后,才笑眯眯将晋问廷交给夏母抱着。
上前一步,抬起孙铁虎的手腕把脉,又看他舌苔,片刻轻声问他近日有何不适。
孙铁虎闷声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就是心里头老是慌慌的,安定不下来,很是焦躁……还有,嘴里总是发苦,小解颜色也偏黄。”
小解……
夏母脸色变了变,问人家小解的问题,她可是女孩子!她尴尬地恨不得赶紧上前把女儿拽走,却也知道不能这么做,哀哀叹气。
晋问廷从夏母怀中蹦下,颠簸着后退挤进人群,溜到了彤素身边。
“《金匮要略》中曾提到百合病‘意欲食复不能食,常默然,欲卧不能卧,欲行不能行,欲食或有美时,或有不闻食臭时,如寒无寒,如热无热,口苦,小便赤,诸药不能治,得药则剧吐利,如有神灵者,身形如和,其脉微数’。”
彤素站了起来。
“我切其脉,细数不静,而两寸尤甚。看他的舌苔,质地编红,且微有薄苔。他的情况,与《金匮要略》中曾提到百合病极其极相似,所以属于阴血不足,心肺火旺。想要救治,则为滋阴清肺,宁心安神。”
村人不通文辞,只能听懂舌苔和小解之类,其余什么金匮的,根本听不懂。
可见她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便对孙铁虎是生了病一事,信了五成。
孙铁虎浑身一颤,眼中有了几分希冀,孙母更是激动地抚胸大哭,纾解心中的慌郁。
有好事者一路小跑过去,非要孙铁虎吐舌头给他们看“是红的!来来来,铁虎子,你去边上撒个尿看看……”
“滚你娘的!”孙铁虎笑骂,一脚将那几个闲汉踹到,他们也不恼,嘻嘻哈哈又跑远了。
夏大伯冷着脸盯着彤素,又转头看看浑身都松快了的孙铁虎,凶道“可他晚上出来乱窜,又是什么原因?你说的只是他什么血不足,心肺火旺,和天天夜里跑,有什么联系?”
彤素道“他夜里出来游荡,也是个病,名为‘夜游症’。夜游症的脉症和百合病相符,而百合病为心肺阴虚内热的一种病,他这是属于郁结化火,灼损心肺阴血,邪火为炽。所以白天心悸烦躁,口苦尿赤,舌苔发红。等到了夜间,邪火更甚,逼迫魂魄妄行,扰于阴分,于是就出现夜游。”
孙铁虎疯狂点头“对对对,我就是这样的!清斋说得没错!”
听彤素说的有条不紊、头头是理,孙铁虎又是急切赞同,村民心里更是信了八成,脸上露出赞叹,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果然是从城里来的人啊,知道这么多!我看她比郎中还要厉害呢!”
“夜游我以前在县里干活的时候听说过,好像就是晚上做梦,会爬起来游荡。当初我还不信,孙铁虎闹这事儿的时候我也没有想起来,现在听清斋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这个道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