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素垂首。
“床上的,是昨夜风寒去世的我妹妹,夏朝槿。母亲悲痛欲绝,没来得及和众人说清,也因此,叔伯更是暴露了他们的恶心!清斋心痛悲愤,想请村长保长做个见证,我和母亲要与叔伯分家,从此以后我夏清斋母子儿子贫富贵贱兴衰荣辱,都与他无干!家父留下的家产,叔伯也再无权抢夺!”
原来死的是夏朝槿,不是夏清斋?
一时情急之下,两人都忘了去检查一下床上之人的身份,下意识便相信了。
只想到之前说话,想想那母子两人,说的可都是“孩子”、“若是”,根本没正面承认去世的是儿子!
该死的,是他们故意舍得套!
村长花白胡子一翘,怒道“夏伟,夏立!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我不是……我没有……”夏伟二人又慌又怒,支支吾吾,“不是……”
“还有什么不是!你看看你们刚才,可真是威风!以为清斋没了,就耍起了长辈威风,抢夏赫的遗产?你们也有脸!”
老村长气得胸口直喘气,拐杖朝着二人头上猛点,身子都一趔趄,旁边村民连忙担忧地冲上去扶住他,老村长还瞪着眼,恨不得去扇二人巴掌。
“分家!必须分家!我这次就摆了村长的谱,要让你们继续当清斋的叔伯,怕是迟早把他寡母孤儿给害死!全村人都看着,从此以后,夏伟和夏立,都不能再想法谋夺清斋家的家产了!”
“哎,我们都帮他看着……”
“老村长,你消消气,别为了这两个东西气着……”
保长也怒“夏伟,夏立,你们还不走?还好意思在这里呆着吗!”
夏大伯和夏小叔被千夫所指,涨红着脸狼狈不堪,恼恨地使劲瞪了一眼彤素,灰溜溜带着全家人逃窜离开。
“朝槿……不,清斋,是清斋……”夏母被几次惊变折磨地心力交瘁,彤素连忙伸手扶住她,她神色凄凉,眼泪不停地掉,“清斋啊……”
这一声清斋,哭得是床上的儿子,更哭得,是从此以后,女儿只能做男装,代替儿子活下去!
村长和保长等人不知道事情,只以为她为去世的“女儿”哭,上前好声劝着节哀。
彤素解决了夏大伯和夏小叔的危机,也松了口气,把夏母扶到一旁坐下,和村长认真商量起如何安葬“妹妹”的事情。
“……夏家这儿郎,可真是不得了。听说他跟着他爹住城里的时候,就一直在私塾读书,从小就有才名!看他的样子,以后肯定也有大出息!”
“多多照顾一下他们家吧,也是可怜……”
“还用你说!哎,就是想到夏家丫头,长得可俊俏了,我之前还想将来说给我儿子的。昨天看着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哎!”
雪停云收,风声渐消,三三两两的村民踏着厚雪回了家,全年繁忙的农活,终于有了可以暂歇的时候,疲惫的身体,恨不得回家里烧上热炕,好好窝着。
风雪掩旷野莽莽,孤村炊烟袅袅,鸡犬绕枯树叽咕,篱墙侧,骏马踏蹄,马背上垂落半截火红衣角,有人轻笑。
“想来村中借口热水喝,却看到了一场好戏。世子,这小子清瘦病弱,没想到,还是个刚烈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