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外的农庄内,三个农夫打扮的汉子在田间忙碌着。伴随着烈阳高照,草帽下的三张面庞已挂满了汗水。
忙碌了很长时间后,满身是汗的陈群直起腰来,看着那越来越大的太阳,冲着不远处那道矮小的身影道:“主公,已是晌午了,歇息一下吧。”
埋头在田垄之间的曹操抬起头来,本就黝黑的面庞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炼愈发的黑亮了,微眯着眼看着空中的烈日,口中轻呼一声道:“好。”
另一旁,工作效率明显高于这俩世家官宦子弟的刘备闻言,也停下了手中的活。
三人拖着农具,一边聊天一边悠然的走到不远处的一株大柳树下,毫无形象的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倚着有近三人合抱粗的柳树,微眯双眼,惬意的轻呼了一口气。这近乎是他们一天之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轻轻的将手中的锄头往地上敲了两下,曹操微闭着双眸,感慨道:“真没想到,我曹孟德会有当农夫的一天。”
“是啊。”刘备随手拿起几根稻草,编起了草鞋:“备也没想到有一天会重操旧业,与农田作伴。真是托了孟德兄你,和袁本初的福。”
“能与玄德贤弟在此一起劳作,确实是一件快事。只可惜,便宜了司马懿那小子,前几日竟然被袁公路放走了。”曹操略感不爽的说道。
“孟德兄放心,便宜不了那小子。”刘备一边熟练地编着草鞋,一边淡淡道。
“哦?玄德何来此言?”曹操目光微闪道。
“这不明摆着的吗?袁公路花费这么多功夫和心思,总不至于就是想要刁难一下司马懿这小鬼吧。依他的性格,十有是心中爱才,打算将之收归己用。所以啊,司马懿这小子,以后有的是苦头吃,便宜不了他。”刘备心不在焉的说道,双手依旧在忙碌着。
还剩十双草鞋,今晚就能加餐了。这次绝对不能让这俩吃货再来蹭饭。
“这又是为何?”目光诡异的从刘备手上的草写之上一闪而过,曹操佯作不懂道。
“我说孟德兄,你这多疑的性格能不能收敛一些?你我都这么熟了,还需要这般演戏吗?”刘备双手微顿,语气略带不满道:“司马懿此子的心性品德,备这些日子里已然看出了七七八八,想必孟德兄你这个他曾经的主公心中更是明了。这就不是一个善茬,贪婪无度、性情阴沉,一如一条冷血的毒蛇。袁公路想要收服他,改变他的性格又岂是那么容易。”
“袁公路可不是你我,人家财大气粗,麾下谋士众多。司马懿虽说是不世奇才,但也不至于让其视若珍宝。相反,这厮有如此大才,性情却又这般的阴毒恶劣,极易招来杀身之祸。若是袁公路自觉治不了他,肯定会直接杀了他。而想要改变这条冢虎,又岂是那般的简单。司马懿这小子以后一定有的是苦头吃。”刘备淡然道。
一向求贤若渴的他对于司马懿却极为不感冒,因为他知道自己降不住这条冢虎,强求的话有弊无益。而且,对于司马懿他打心底里就感到厌恶和反感,似乎二人性情相冲。
“那你觉得袁公路能不能降服得了司马懿。”曹操问道。
“能。”刘备毫不犹豫的说道:“现如今大势在袁公路,依司马懿的性格他只能也只会选择袁公路。而偏偏袁公路又十分的强势,他要向得到袁公路的认可,必然要改变自身。以他贪权自私、阴沉畏死的性格,定然会选择顺从,主动接受袁术的改变。”
“司马懿这样一个小人,真的能用吗?”曹操像是问询刘备,又像是喃喃自语道。
“对于你我而言,怕是难用。此子之野心甚大,弄不好将来反会成一个大祸患,若非逼不得已决不能用其。可对于袁公路而言,问题应该不大。毕竟袁公路自身的能力你心中也应该有些数,就司马懿这小子在其面前绝对跳不起来。况且大楚年轻一辈英杰辈出,根本不可能给司马懿机会的。此子就是装,也会装一辈子的忠臣。”刘备平淡道。
曹操闻言,神色微变,目光复杂的看着刘备:“玄德,看来论起识人之能,你确是要强于曹某。”
“孟德兄过誉了,备自幼家贫,于织席贩履之时须得察言观色,故此对人心人性看的略微透彻一些。孟德兄之雄才大略,备才是深感敬佩。”刘备微微一笑道。
“既然玄德你有如此眼力,我们不妨聊一聊袁本初与袁公路此战。”曹操忽的道。
虽然被“囚禁”在这里,但是袁术只是为了“磨炼”他们,并没有禁止任何消息的流入。对于即将到来的巨鹿一战,他们已早有耳闻。
“闲来无事,聊聊也无妨。不过比不上孟德兄一般精通军略,备只粗通一些识人之术,对于军事却是不甚精通,还需孟德兄多多指点。”刘备手中的动作始终不停,口中淡淡道。
看到刘备这仿佛真的庄稼汉农闲之时聊天侃大山一般的态度,曹操只觉得嘴角忍不住抽搐。不过好在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对此已然习惯,甚至自己都有些沉溺于庄稼汉的角色难以自拔。
微微摇了摇头,将想法部集中于二袁之战,曹操倏忽忍不住微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操于幼时与本初和公路可是至交好友,可现如今汉末争雄操却最先被踢出局,真是羞愧。”
“孟德兄不必如此妄自菲薄。你之雄心壮志、胆略才识绝不逊于二袁,只是底蕴相差太多,无力回天罢了。若是置于相同条件之下,你与二袁孰强孰弱还尚未可知。”刘备说道。言语之间忙碌的双手忍不住握紧,隐隐有青筋浮现。
如此虽是劝慰曹操,但他心中确也是如此想法。若非出身太低,一上来就被二袁远远地落在后面,给他一定的机会,这天下归属于谁还真说不定呢。但只可惜,天命如此,时运不济,他也只能于心中不甘不忿罢了。
“玄德既出此言,怕是也心有不甘吧。”早已洞若观火的曹操倏忽道。
“事已至此,不甘又能如何?成王败寇,我等如今已是失败者。在此狂吠还不如待他日用实力证明来的干脆。”刘备语气淡然道。
“确实。既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绝无胜算的情况下你我又何必与袁术死磕。这也是你我都留下了底牌没有掀开的原因。可以袁本初的性格,接下来的巨鹿一战,他恐怕绝不会有任何留手,定然会为了与袁术的宿怨而底牌尽出。只可惜,你我被困于此无缘得见,否则我真想亲自去见识一下这汉土之上最后的一次大战。”曹操语气略带惋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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