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龙走了?”
在赵云刚刚离开之时,公孙瓒就出现在了田豫的身边。或者说,他其实一直并未离开,只是在后堂静坐。他与赵云相互之间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但公孙瓒不愿出面,赵云也不愿戳破。
“嗯。”田豫仿佛松了口气一般道。
随后,双方陷入了长久而尴尬的沉默之中。
良久,还是田豫忍不住出声道:“陛下,如今乌桓已经被楚国收下,蠢蠢欲动的南匈奴也因此安生了下来,我大燕北境的威胁已经大大降低。是不是可以将北境的士卒调出一半于南境?”
公孙瓒闻言,目光复杂的看向南方,淡淡道:“一切都由你安排吧。”
“界桥和北平修建的怎么样了?”
田豫双眸一颤,隐藏在袖中的双手忍不住紧握,语气艰涩的说道:“已经按陛下你所言,堆筑土丘、高柱营垒,攻城器械也已经安置到位。其内堆积着近百万石粮食,由田楷和单经将军各率两万步卒驻守。”
“朕说的不是这些。”公孙瓒语气淡漠道,眼中满是冷酷之色。
嘴角微微一苦,田豫看着公孙瓒那冰冷的双眸,有些不忍的闭上了双眼,轻轻点了点头:“陛下您交代的那事,臣也已经派人前去布置了。”
“嗯,你尽快完成此事,不要让任何人知晓这一切。除了你之外,所有参与其中的人事后全部都要处死。”公孙瓒冷冷道。
“陛下!我们还没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何需行此等伤天害理之举?就是成功了,恐怕陛下百年之后也会招来非议啊!”田豫闻言,终于忍不住了,劝阻道。
“朕不会退,也不能退。生于幽州、长于幽州、立国于幽州,这幽州朕寸土也不会让!朕承认如今我大燕已经不是袁绍的对手,但袁绍要想吞并我大燕,也没那么容易!”公孙瓒目露疯狂、面色阴狠的说道。
......
冀州,甄家。
得知了界桥之战的结果之后,河北甄家如今的家主甄俨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公孙瓒会败,但没想到会败的这么惨,完全令他措手不及。原本按部就班的将家业迁离冀州的计划如今才进行了一小半,而大胜归来的袁绍已经试探性的将手伸过来了。
“家主,张家、郭家、审家等十数个世家已经开始出手打压我们的生意了,而且近日我们的商队有三支已经完全失联,商铺这段时间也有不少被当地的泼皮们砸毁,还有一些官员上来征收一些苛捐杂税。您得想想办法啊!”甄家旗下的商号、店铺老板纷纷道。
“这我知道!”甄逸眉头紧皱,一脸威严的摸了摸鼻翼,轻叹了口气道:“事到如今,不撤不行了。当断则断,自今日开始,我甄家在冀州的一切商业活动全数停止,迅速联系各大世家和商号,十日之内务必要将我们旗下明面上的商铺全数卖掉,所有商队暂时解散。”
“可是家主,以现在的情况,若是仓促出手,恐怕我们甄家的财力会缩水大半,要不再缓一缓。这么急着出售商铺,那些老狐狸一定会往死里压价的啊!”有的人有所迟疑道。
甄逸目光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你也是我甄家的老人了,钱重要还是命重要?现在这个局面还贪图那一点小利,你要是想抱着手里的那些商铺等死,我绝不拦着。”
言罢,目光再度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还有你们也是,若是不愿按我所说行事,我绝不强求。好聚好散,我甄家一向和善待人,你们自行抉择吧,我给你们一炷香时间。”
随后甄逸就不管面前的众人,转身向内堂而去。而大堂之中的众人开始纷纷议论盘算了起来。
甄逸回到内堂之后,威严冷厉的面孔再也支撑不住,脸上满是疲惫之色。自打公孙瓒大败之后的这段时间他就没消停过。形势大变,局面日减明朗,自然有人就开始有了其他心思。
因为江东甄家的原因,如今的河北甄家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而如今袁绍大胜而归,公孙瓒元气大伤,基本没有了东山再起的可能。局面如此明显,袁绍自然对甄家就开始动手了。
甄家有多大?简直可以用富可敌国来形容。整个冀州的商铺,有三成以上的或多或少都和甄家有关,其中有近一成更是直接就是甄家所开,几乎可以说是把握了整个冀州的经济脉络。毫不气的说,甄逸一句粮价上涨一成,第二日冀州的粮食都会奉之如圣旨一般涨价。
这么一个影响巨大的不定因素潜伏在身边,袁绍怎能容得?
不过贸然和甄家彻底撕破脸也不是袁绍所愿。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以甄家的实力,若是真的殊死一搏,足以让冀州的物价、民生乱成一团。
虽然袁绍现在牢牢占据了上风,但公孙瓒还没有亡是不是?这个时候自己内乱可不是好事,袁绍也只能暂时的妥协。以放走甄家为条件,让甄家将其在冀州的生意平缓的交接给其余世家商人。不过一介商贾,袁绍对于其死活并不在意,他需要的是钱粮,是一个稳定富饶的冀州。
甄逸此时心中疲惫无比,一时失察导致元气大伤,他已经几乎能看到之后的结局。短短十天,这些出售的商铺能卖到市场价的两成,甄逸就算烧了高香了。
毕竟甄家现在的情况谁都知道。如此大的一块蛋糕就要空出来了,这些人还能不带足刀叉前来抢食?
唯一令甄逸感到庆幸的就是这半年来,随着袁术连续拿下三州之地,几乎有鲸吞天下之事,自己已经开始暗中进行资金转移。如今的大楚钱庄内可足足有着河北甄家近四分之一身家的存银。
这次的失误,虽然甄家的家产会损失惨重,但甄逸还是能保下近一半的。日后再度崛起不是没有可能,明面上的商铺是没了,但暗中的资产还有人脉等可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易主。
而且,现在就有一个巨大的商机摆在甄逸面前,北疆与乌桓的牛羊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