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派人暗中一通知公孙瓒,田豫就直接一口答应了。本身就是甘宁不提出此事,他们回到幽州后也会如此而为,毕竟骑兵的长处就在于其机动性,敌后骚扰正是其拿手好戏。
但甘宁如此强调提醒,却令公孙瓒和田豫有所察觉,不过他们并没有戳破此事,因为他们都清楚甘宁此时绝不会坑害他们,不说定然有其难处,他们也猜得出来。
说起来界桥此地可说是深入冀州腹地,远在中山国和河间之南。公孙瓒也就是麾下多是骑兵,而且极为自信才敢于此处再与袁绍决战。第一次界桥之战之时,是因为冀州北部诸郡县望风而降,双方战线才推至此处的。而这次,则是因为公孙瓒太过自傲,袁绍有意引诱才将战场置于此处。
若是公孙瓒胜了还好,可以轻易地攻占冀州北部地区,和袁绍两分冀州,当然,精华部分还是在袁绍所在的冀州南部区域。可如今败了,公孙瓒想要返回幽州回守可就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之内,袁绍早已展开行动了。
袁绍对于自己能够击败公孙瓒抱着绝对的信心,所以其早就着眼于战败之后如何北伐幽州一事之上。而正如陆逊所想,袁绍确实在中山国郡的望都附近安置了粮仓,为北伐做准备。
望都不但毗邻中山国,而且东北方不愿就是公孙瓒麾下幽州的第一道防线北平县。待袁绍攻下北平并以之为攻打幽州的据点之后,这里就会成为安稳的大后方。袁绍在界桥之战开始之前就已命令之前在高阳县暗中隐藏的三万大军出兵北平,不求将之攻下,只是将之围困,避免公孙瓒增兵,待袁绍主力大军到来再行攻城。
公孙瓒现在身边只剩下万余大军了,但只可惜袁绍为了界桥之战已经将近乎全部主力都集结于此,北方并无多少兵力能够埋伏与其。要知公孙瓒身边可是还有近万的幽州铁骑呢,寻常的步卒没有三五万左右的规模根本就是送菜。
而背叛公孙瓒的乌桓和南匈奴在界桥之战后就直接跑路了,丝毫没有帮助袁绍狙击阻拦公孙瓒的意思。他们虽然派人向袁绍示好,但也并不相信与其。此时他们还忙着赶回北疆,将族人聚集起来、重整旗鼓呢。
袁绍能战胜公孙瓒,可是对于他们这些异族来说却是没什么威胁,毕竟他不像公孙瓒是以骑兵之强出名的,步卒再强在北疆也只能吃土。除非袁绍组织出大规模的骑兵,否则根本对他们毫无办法。
乌桓和南匈奴对此看的很清楚,所以他们在察觉到公孙瓒露出败相的第一时间就倒戈了。因为在公孙瓒面前他们只能臣服,而与袁绍他们却可以平等的合作。双方各取所需,谁也奈何不了谁,无需被对方操纵。
虽然对于缺乏骑兵主力无法追击到公孙瓒感到有些遗憾,但袁绍却是没有放弃追击的意思,大军一分为二,二十万大军追击,剩下的则带着俘虏、伤兵和战利品回到邺城休整。
公孙瓒刚刚经历大败,麾下铁骑几乎折损殆尽,白马义从也已经只余五百,可说是胆气尽丧,自然只能被追着打。不过公孙瓒还是在田豫的劝阻之下派出了三千铁骑在公孙越等人的率领之下在河间附近进行骚扰,而他则是直接率领大军前往范阳。
北平被围的情报他已经知晓了。三万步卒围困于此,袁绍大军紧随其后,此时已经有些心怯的公孙瓒根本不敢前往相救。因而,其索性直接暂时放弃了此地,前往北平之后的范阳进行休整防守。
袁绍的打算公孙瓒十分清楚,对方如此大阵仗绝不会是为了追击他这么简单,一定是为了趁胜追击一举拿下幽州。此时公孙瓒兵力不多,根本无力与之相抗,因此以空间换取时间是公孙瓒唯一的选择。
幽州虽不断广阔,但战略纵深还是有的,若是令各城大军据城死守,可以为公孙瓒拖延不少时间。在此期间公孙瓒就可再征召士卒守城对敌,亦或者找到袁绍的弱点逼其退兵。
范阳县乃是通往公孙瓒的老巢蓟县的必经之处,也是范阳郡的最大的坚城。其后的涿县、良乡等城较之都要相差一些,自然是公孙瓒最为重视之处。
“陛下,我们是否要派兵前往北平相助一二?”待进入范阳县之后,松了一口气的田豫最终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如今袁绍大军压境,若是不前往救援,恐怕北平城撑不了多久。北平乃是幽州的门户,不可轻易丢之。”
公孙瓒此时仿佛才缓了一口气,毫不犹豫的拒绝道:“不行,我们现在的兵力不足,而北平县又被袁绍大军围困,少量的兵马根本无法进入城中,救之无益。”
“那就如此看着北平的将士们被袁绍围攻,孤军作战?王门将军手中可就一万步卒,再加上北平的守军,不过一万两千余人,根本撑不了多久啊!”田豫目光不忍道。
“救一人,那以后众人都会只等救兵而不肯力战。现在我不去救他们,他之后被围困的将士就会自我勉励。”公孙瓒语气淡漠道:“不过就此不管也不好,这样吧,你派人传信北平县,让王门率军据城而守,朕很快就会率兵前往援助,让他一定要多撑上一段时日。”
田豫目光紧紧的盯着公孙瓒,他发现现在的这个主公忽然变得如此陌生。这还是曾经那个义气冲天的主公吗?
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曾经白马义从的口号就是公孙瓒钦定的,一直以义气和勇猛著称的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畏缩冷血了?连麾下的将士都不肯相救,反而还骗其抵死守城为自己争取时间。难道界桥一战的失败对公孙瓒的打击真的这般的大吗?
一战打断公孙瓒的脊梁,陆逊所言的不错。公孙瓒往日狂傲义气的背后是深深地自卑和自私,庶出的他自幼就是这种性格,但一直顺风顺水才为暴露。
而界桥一战,公孙瓒整个人的脊梁直接被袁绍打断了。曾经的公孙瓒已经变了,除了外在依然的桀骜外,内心的自信和义气已然完全被怯懦和自私所取代。否则若是按照以往那个白马将军的性格,纵是士卒不够,公孙瓒也会带足兵马前去相助,纵是敌众我寡也是毫不畏惧的以命相搏、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