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继续自顾自道:“女人、很难伺候,难怪江知宜会落得这么凄惨的地步。”
一人一鸟在笼子里待了一个下午,黄昏时分,文青紧张地冲进来了,“陛下、陛下,秦淮来话了,霍屏死了……”
“死了?”明姝登时从地上爬了起来,“如何死的?”
“被自己的部下杀死的,人头都割了,作为送给长公主的礼。”
明姝不寒而栗,自从见过暖阁上的白骨后她再听到那些话就觉得毛骨悚然。
这时,文青又道:“是长公主吩咐下去,杀霍屏者,赏银万两,封爵赐官。”
“都逃不过一个贪字。”明姝唏嘘,可还是不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但她还是吩咐文青:“将江知宜看好,告诉她,准许她给霍屏收敛尸骨,是去是留随她,她若有不对的举止,就地正法。”
文青不奇怪,小皇帝本就不是手软的性子。
明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秦淮这么快解决,想来长公主也会很快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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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教兵败如山倒,尸骨堆在秦淮里,染红了河水,魏兵举刀就杀,早就杀红了眼睛。
百姓躲在了自己的屋里,他们害怕,刀剑的声音好像就在耳边,呼吸稍微重一点都会引来杀戮,胆颤心惊地躲了两日,当刀剑脚步声消失后,胆大者悄悄地从家里探头。
一眼看过去,尸骨成山,血水淌到他们脚底下,吓得胆大者再度缩回来了脑袋。
魏兵听到声音后立即去捉拿,闻声而至,踢开了屋门,见是寻常百姓,转身就走。
长公主有言,杀尽天理教余孽,不动百姓一根汗毛。
秦淮河变成红色的,往下游流淌,惊得下游百姓都不敢用水。
用了半月,秦淮河的水才变回原样,而霍屏的脑袋在城门上挂了半月,江知宜风尘仆仆赶到之际,吓得瘫软在地上。
王莱靠在城门下,见到江知宜后,拔刀就要砍,江知宜爬起来就跑,“王将军,你是何意?”
“杀你这个忘恩负义之人。”王莱说完后,手腕一转,砍刀朝着江知宜的面门砍去。
一阵冷冽的风急骤而下,江知宜手中无刀,一时间吓得脸色发白,手忙脚乱地朝一侧爬去。
平襄站在一侧就这么静静看着,余光瞥见城门上的人头后还是吓得倒退两步,下意识朝着江知宜走去,“王将军,她是朝廷命官,杀了她,你也得死。”
王莱一怔,刀顿在半空中,江知宜得以喘息,忙呵斥道:“王莱,你杀我做甚?”
三人对峙,引得周遭清理战场的魏兵转眸,就连城墙上的秦棠溪也不由多看两眼。
江知宜狼狈不堪,这个时候压根来不及去哭霍屏的死,唯有想问清真相。
王莱只道:“信国公养大霍屏,可霍屏却有恩不报反为仇,你们这等人有何脸面活在世上。”
江知宜惊颤的神经崩直了,王莱如何得知的,“你、是你杀了霍屏?”
“对,是我杀的,我一刀结果了她。”王莱承认。
江知宜哑口无言,眸子里添了几分惶恐,王莱又道:“你可以来找我报仇,我王莱等着,但你有没有命来报仇倒是真的。”
刚说完,他就提刀步步靠近,“我就是逆贼,再杀你一人,不过我添些血喂我的刀罢了。”
江知宜怕得额头生汗,朝着后面步步退去,平襄大声呼唤周围的兵来帮忙,然而无人回应她们。
千钧一发之际,她看到了城楼上的长公主,大声喊道:“阿姐、阿姐……”
“王莱,长公主在这里,你休要放肆。”
平襄一句话青涩无力,就像是鸡蛋碰到了石头,什么用处都没有,就连城楼上的秦棠溪都没有回话。
旁人的生死与她而言,没有关系。
她转身离开城楼,旧将闻声赶来,他们脸色不大好,投身天理教一事是他们的失误。
秦棠溪并没有太多的话,只道:“陛下在查信国公一事,眼下边境告急。”
旧将立即会意,忙拱手行礼道:“我等明白,午后便起身赶往边境。”
秦棠溪转身就走,其中一人道:“周辛去边境后曾来信,他只路上遭遇偷袭,是江大人救了他。一命抵一命,请陛下饶了她。”
“随你们。”秦棠溪面色淡淡,并没有多说的意思。
几人颔首道谢,退出一条路,秦棠溪回到府衙。
恰好此时,有人送了一车礼物过来,秦棠溪停在府门前,转身看去。
她微微蹙眉,车上跳了下来。
车夫穿着灰布衣襟,头上戴着一斗笠帽,车夫抬手压了压帽檐,“这是您的东西。”
“余阳来的?”秦棠溪问话。
车夫点点头,秦棠溪令人将车上的东西搬下来,又付了银子。
车夫头上的帽子自始至终都将那张脸挡住,无论秦棠溪怎么去看,都看不到那张脸。车夫身形瘦小,挥马鞭的手也尤为白嫩,似是女子。
不以貌示人,必然是有原因的。
秦棠溪想不透,但也没有太勉强,令人送车夫出城。
城内遍地尸骨,清扫后依旧可以闻到血腥味,车夫一路朝着南走,出城后路过一茶棚,便停了下来。
茶棚里走出一女子,唤道:“阿南。”
车夫将帽子摘下,露出一张有疤痕的脸,笑吟吟道:“给了不少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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