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皇帝不可信。”吴太后密切注意对面秦棠溪的神色。
秦棠溪凉薄的眸子望向吴太后,眸子里映着冷光,“太后以为陛下会杀臣?”
“长公主对陛下比对明帝更为用心,一年间就开始放权,眼睁睁地看着她安.插自己的人,将来不久就会将你赶出朝堂。明帝可从没有想到要你的命,长公主看错人。”
“陛下忌惮你,这个时候得了皇室的联名书,在皇室众人与摄政公主之间,肯定会趁机对付你。”
“除去你,陛下可就能自己亲政了。”
秦棠溪蹙眉,“陛下未必就是忘恩负义之人,太后可知他们为何要杀臣?”
太后被问住了,探子未说是因为何事,面对长公主的疑惑,她沉默下来。
秦棠溪出身卑贱,却压着皇室众人,可想而知,会有人不服气,但也不至于私下弄这种联名。
莫不是以为章安大长公主的事情?
吴太后说不出话里,秦棠溪轻蔑道:“太后的探子只怕是假,自己都分不清情况还来与臣交易,您、怎地还是一点都不长进呢?”
“你、秦棠溪……”吴太后恼羞成怒。
秦棠溪站起身,“太后想使离间计就先打探情况,想问问皇室那么多尸位素餐的王爷郡王为何要弄死我秦棠溪。今日以我秦棠溪的权势,会惧怕他们?”
吴太后凝眸,秦棠溪依旧还是那么厌恶,她深吸一口气,道:“长公主还是无所畏惧,整个皇室加起来,未必就比你差。”
“确实,未必会比我差,但长公主背后还有皇帝。皇权在上,皇室中人闹翻了天也没有用。”秦棠溪轻笑,转身踩着地砖离开慈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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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棠溪回过神来,她想了一个晚上也只想到一个结果。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很清醒。
昨日齐王也进宫了,不算秘密。
明姝没有问,她也不想说,低眸去看,明姝趴在榻上,手在扒拉着被角上的暗纹,她走过去,揪着明姝的耳朵道:“今晚我还来。”
“来就来,我又没有不让你来,揪我耳朵做甚……”明姝半直起身子,手在空中抓了抓,没有抓到秦棠溪作乱的手。
敲门声又响了起来,“陛下,该起了。”
两人同时收回了手,秦棠溪依旧道:“晚上再来揉你小肚子。”
“你……”明姝气结,朝她翻了白眼,自己愤恨地爬起身,气哼一声后后不理她。
今日早朝,无风无浪,唯有大理寺卿禀了江知宜的事情。
说来也是奇怪,多日来除去朝臣后,外间并无动静,原本想着会有人劫狱,等了多日,也没有人。
人抓了总得放走,又无证据,明姝想了想,摆手令大理寺卿放人。
大理寺卿退下了,但京兆尹一职已有人顶替了,江知宜就暂时在家里等着。
乌斯那处并没有消息传来,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散朝后,秦相留下,秦棠溪同朝臣一道走出去,她一面走着,一面注意周遭的朝臣,今日并无人同她说话。
就连康平也是如此。
出宫后,康平驻足,目视着长公主登上去署衙的马车,熟悉的人坐车远去,她心口蓦地慌得厉害。
昨日齐王找她,告诉她:长公主并非乾宗血脉,乃是逆党秦铮之后。
闻言,她遍身发麻。
康平站立许久后都没有挪动脚步,直到秦相过来了,“县主,你怎地不走?”
康平回神,精神恍惚了会儿,前面已没有长公主的马车了,“马上就走。”
秦相颔首,但见她神色不对,好心问她:“县主身子不适?”
“没有……”康平摇首,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看向秦相:“相爷跟随长公主多久了?”
“十多年了。”秦相据实回道。
康平心思更深了些,道:“相爷,您说皇室与长公主,谁占、谁能制衡谁?”
吞吞吐吐,秦相不明白她的意思,“长公主也属于皇室,二者有相克之地吗?”
康平点头:“我也皇室中人,但……”
她欲言又止,阳光偏射了下来,将她一半身影镀上一层光色,另一半影子就落在阴影下。
秦相感觉出哪里不对劲,并没有与她继续说话,而是令人去打探皇室中人在做什么。
他虽姓秦,但不属于皇室。
多年来秦家的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本事,一脉继承一脉,早就在根上毁了,平日里丝毫不会去想着为民办事,这个时候突然闹起来,就是吃饱撑着。
于此同时,皇帝连下三道旨意,剥夺了三位郡王的爵位,惊得满朝上下不知所措。
旨意一下后,秦安音坐不住了,先责怪起齐王:“陛下十分听秦棠溪的话,你们这么一来,不损她分毫,反给自己惹得一身骚。”
齐王也是抓耳挠腮,急得在原地打转,事情哪里不对劲了。
明明将罪证送到陛下面前,大好时机除去长公主,陛下怎地不动手呢。
不动手也就罢了,怎地还撸了他们的爵位。
秦安音也有几分害怕了,同齐王劝道:“联名书可在你的手里?”
齐王懊恼:“我以为陛下会珍惜这个机会,哪里想到她会包庇逆党啊!”
秦安音莫名无语,“你可知你害了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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