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明姝就更加不明白了。
事关自己的事情,倘若直接告诉阿姐,只怕也不会相信,还会觉得她有问题。
眼下自己同她并非以前简单的关系,说话慎之又慎。
“我认识她之际,她还是一教书先生,又有才学,我才举荐她入朝。”秦棠溪言道。
江知宜确有几分才学,京兆尹一职至今没有出错,寒门与世家子弟不同。那时她手中的权柄不稳,除去信国公外,并无太多的人脉。她看中一批寒门学子,江知宜便是其中一人。
渐渐地,她二人之间的话便多了些,近年来,反倒没有那么亲密。
居心叵测之人,她会提防,故而不会再多说私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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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勉被害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朝臣更是多了几分警惕,在府里安排了更多的府卫。
大理寺查案,又翻出了赵勉与逆党勾结,朝堂上下都知晓了天理教。
新君登基不过一年,朝政都在长公主手中,根基不稳,赵勉的死牵出了三十年前的旧事。
三十年前的事情几乎成了隐秘,三十年前位居高位又活到如今的鲜少,朝堂上多是新臣,对于这件事更显得茫然。
就连长公主都无法压下这么一件事。
满打满算,楚襄王谋逆至今二十九年,而长公主并未出生,秦襄王死后,安太妃才入宫。
临安郡主就成了最后解惑之人。
临安郡主一口咬定楚襄王自己谋逆在先,明姝再见她一面,答案依旧。
渐渐地,这位新君失去了耐心。
大理寺卿呈上赵家与天理教勾结的证据,赵家其余人按律处置。
这时,赵绘秘密去见长公主。
“殿下,教主来了洛阳城,但小的不知她的模样,只知是名女子,是秦铮的女儿。”
“楚襄王还有女儿?”秦棠溪禁不住讶然。
当年信国公斩杀楚襄王后,又遵旨去将他的后嗣一一毒杀,难不成信国公当年一时心软,放了一人离开?
赵绘回道:“听闻是这般,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但楚襄王当年在秦淮有几名相好的,这位教主应当不是出自楚襄王府,而是青楼女子所生。”
秦棠溪不知该如何言语,顿住半晌后才道:“你可能将那些女子的名字找到?”
母亲也是出自秦淮,或许知晓些事情。
“这些……”赵绘有些为难,硬着头皮回道:“小的尽力试试。”
事情过了三十年,就算找到,人也死了。
秦棠溪吩咐几句后令温瑕送他离开,自己一人慢慢理清思路。
而在宫里的皇帝坐在暖阁里的三楼上,面前的几上摆满了书册,厚厚的几摞,都是关于楚襄王谋逆一案的记录。
最重要的是一道密旨。
密旨是临安郡主令人送入宫来的。
密旨是高宗皇帝赐死秦铮的证据。高宗皇帝忌惮秦铮的兵权,先设宴擒拿,再令当时的太子后来的乾宗皇帝宣读密旨赐死,但最后不知怎地,秦铮秘密逃了出去,兵围洛阳城。
也就是是高宗皇帝发难在前,秦铮为保自己才不得不反。
明姝揉着酸疼的眉眼,不仅如此,临安郡主猜测是她的父亲将人放走的。
当时父亲领着禁军,没有他,秦铮就逃不出去。
所以后来父亲为赎罪,才杀了秦铮。
弄清症结后,她久久难以平静。
父亲之后是不是还与逆党有所勾结,那么,赵府就不算无辜了。
对了,还有祖母。
明姝晦暗的眸子登时明亮起来,立即爬起来,蹬蹬下楼。
“去长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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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绘离开之后,秦棠溪在书房里坐了许久,起身准备出府,门人来报陛下来了。
皇帝整日待在暖阁里,鲜少出宫门,今日倒有些奇怪。
秦棠溪去迎,少女都已经跨进门槛,朝着她奔来。
“你慢些。”
“阿姐,我们去见祖母。”
“现在?”秦棠溪略微惊讶,明姝嫩白的小脸上满是欢喜,澄澈的眼睛内还映着自己的容颜。
江知宜的话是真还是假?
明姝与江知宜之间必然是有联系的。
当初是江知宜引她去的玉楼春,现在想来,明姝的靠近只怕是江知宜的布局。
“今日天色好,我们出城去。在祖母处住上一夜,明日我们早些赶回来就成。”明姝拿手勾了勾她的尾指,容色粉妍明朗。
此刻的小姑娘干净而澄澈,不染尘埃,引得秦棠溪略有恍惚,好像回到从前一般。
“好,我们现在过去,我去安排。”
秦棠溪没有迟疑,令她去马车里稍候,转身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马车一路出城,在黄昏之际到了别院。
老夫人在院子里赏花,没隔些时日,长公主就会令人送些小玩意过来,春日里自然要数奇珍异草尤为好看。偶尔长公主也会模仿赵澜的笔迹写封家书,能瞒一时是一时。
两人来得突然,老夫人抬眼就见到气质高华的长公主和笑靥如花的小姑娘。
“殿下来之前怎地不同老身说一句,明姝也来了。”
明姝脚步轻盈,快步近前,走到她面前,跪地叩首,“祖母。”
“跟着殿下一年多,规矩倒是变多了,我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快些起来。”老夫人弯腰扶起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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