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眼拙,未曾看到陛下。”内侍冲着明姝不断额头赔罪。
秦棠溪瞧着眼前的小姑娘发脾气,心中的怒气渐渐压了下去,“下去。”
内侍手脚并用地爬了出去,明姝笑意难掩,当着她的面就将第一页翻了出来,还没看一眼,就有一只手按住页面。
图是看不到的,只看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明姝忍不住嘲讽,“这是宫里司寝给我的,证明皇帝是能看的,你为何不给我看得?不耻下问,也是你教我的。”
“你……”秦棠溪一时间哑口无言,对外吩咐道:“将司寝唤来。”
明姝感觉不对劲,“你找司寝做什么?”
秦棠溪不理会她,反将那本书攥在手心里,眉眼间拧着寒气,明姝吓得讷讷不敢言语了。
半晌后,司寝来了。
司寝是一花信女子,明帝在位时太后选的,但明帝压根不需司寝开导,时日渐久后,司寝就被人遗忘。
这时被召来,心中忐忑,又见长公主手中握着的册子后便放下心来,那不过是最普通的开解书罢了。
然而她跪下还未曾说话,长公主就将书砸在了她上,沉声质问:“这是你给陛下的?”
“是的,这是陛下要的,圣命难违……”司寝害怕地不敢抬首。
“陛下年幼,你这般引导岂非坏了她的身子。”
明姝睁开了眼睛,“我都已经……”
秦棠溪一眼扫过,明姝乖巧地闭上嘴巴,将要辩驳的话吞了回去。
司寝早就吓得不知所措,新君并非年幼,不过是比明帝小几月罢了,但她不敢回嘴,只一个劲地磕头求饶。
秦棠溪不为所动,淡然道:“带下去杖毙。”
明姝眼皮子一跳,“不就、不就一本书罢了,我还没有看。”
司寝早就吓得瘫软在原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内侍进来直接捂嘴拖了出去。明姝追了两步,秦棠溪却拉住她:“今非昔比,你不是一月前的明姝了。”
“你……”明姝震惊地看着她,“那是一条性命。”
“比起你的尊严来说,不值一提。”秦棠溪尤为冷淡,陌生得让明姝后退两步。
“外人都道长公主冷酷无情,我只当他们眼瞎,不想,瞎的是我自己。”明姝就这么看着她,不知自己的心情也不知自己该不该难过,几日不见,她是阿姐就不见了。
秦棠溪身形僵了一下,眼角扫过殿外的宫人内侍,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淡然地回到方才的座位上。
还未登基,新帝与长公主就已闹了不和。
消息传到太后处,吴太后更是喜出望外。
“我当她二人感情多好,没成想一个司寝就让两人生了嫌隙。”身子本羸弱的吴太后从榻上爬了起来,立即让人更衣梳妆,换了雍容华贵的宫装。
宫人备了车辇,她立即领着人去见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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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闷闷不乐地回到自己的寝殿,走时还听到了司寝的求饶身,但面对阿姐的强势后,她什么都做不了。
拾星跟在她的后头,见她闷闷不悦,就让人捧了点心过来,“离用膳的时辰还早,不如您先吃几口,点心很甜的。”
新君不过十六岁,正是花般的年岁,模样可人,又不摆什么架子,拾星也愿意跟着她。
点心捧到眼下,明姝不好拒绝,咬了一口后,嘴里甜丝丝的,心中的郁气也散了不少,便道:“你以后也谨慎些。”
拾星笑笑不语,认真地伺候着。
快到用晚膳时候,吴太后来了。
拾星脸色一沉,明姝却站起身去迎。
吴太后与往日一般,脸上依旧有着胭脂的痕迹,今日穿着品竹色的宫装,见到明姝后亲切地摸着她的小手。
明姝嫌弃,不动声色地拒绝,她知道,陷害信国公府的还有吴太后和吴家,她不会放过的。
新君稚气未脱,小脸紧绷绷的,一看就是不高兴,吴太后见她收回手就没再碰了,引着她一道坐下,亲切道:“进宫可还适应?”
秦棠溪用了障眼法让她吃了大亏,掳来一个假郡主,害得她失了先机。
两人一道坐下后,明姝就往一侧坐了坐,吴太后反而唤她近些。
明姝不爱伺候她,以前作为臣女是没有办法,现在她要做皇帝了,更不会藏着自己的心情,直接就拒绝了。
吴太后面上过不去了,讪讪道:“可是谁惹着你了,大可告诉哀家。”
明姝漆黑的眼珠子默默转了几下,再傻也明白过来,太后是来挑拨离间的,她警惕地朝着门外看了一眼,低声道:“长公主将司寝杖毙了。”
吴太后故作震惊:“为何?”
明姝悄悄道:“说我还小,不必知晓那些事。”
太后老脸一红,明帝怎么驾崩的,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原是为了这件事,你年岁都不小了。长公主是有些过分了,提点一二就罢了,怎地将人打死。”
明姝立即狠狠点头,“就是、就是,长公主管得太宽了些,她当时可曾管过明帝?”
太后坐不住,长公主若管一管明帝,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地就去了。
明姝又道:“长公主自己清心寡欲,怎地让旁人也学着。”
门口的拾星听到这句话后心口一跳,忙朝着长公主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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