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的讽刺让江知宜心中发慌,但她依旧保持怀疑,就这也静静地打量着对方。
明姝有些紧张,但还是鼓起勇气对上江知宜探究的眸色,“殿下说时还带着几分隐秘,但与户部一对上就觉得陛下的可疑性最大。若不是陛下,她为何要阻拦呢。”
江知宜沉默,那船银子十万两,平常盗匪是不敢贪了官船的。
退一步说,就算贪了官银,朝廷不可能这么无动于衷。
明姝的话确实可信。
“长公主处就未曾找到官银的去处?”
“殿下未曾提,倒是你们的地界,你们大可去查,强龙难压地头蛇,该是你们的的主场才是。”
江知宜心中了然,确实,秦淮两岸遍地是他们的人,想查去处不难。
“好,你先回去,等我消息。”
明姝不说二话,拔腿就跑,恨不得与她保持万丈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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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越发冷了,腊月里的时候,都已经下了几场雪,皇帝躲在殿内不出门,日日与后妃享乐。
朝臣敢怒不敢言,雪花一般的劝谏信飘去了长公主府。
明姝一面看一面烧,脚边的炭炉里烧都来不及,秦棠溪悠闲地在一侧品茶,手旁放了几封从江淮来的情报。
看完以后就递给明姝,明姝看完以后就不禁好奇,“陛下为何将兵放在秦淮?”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京畿在众臣眼中,一家办事千家看,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压根不可能的。再者秦淮的兵被人发现后也只当是逆党,再怎么猜测也猜不到陛下身上。”
明姝若有所思,将情报一道丢人火中,跳跃的火光将她粉白小脸熏得通红,思考许久后才道:“若是那些兵被逆党吃了怎么办?”
“再看看你手中的。”秦棠溪凝望跳跃的火光,唇角弯了弯。
明姝快速打开第二封,眸色瞬间湛亮,“这是开战了?”
“嗯,想来也快了,强龙难压低头蛇。”秦棠溪漫不经心,年底前应该会有消息。
半晌后,炭盆里的火越发大了,密集的雪花悠扬地飘了下来,遍地雪白。
黄昏的时候,信安王妃踏着大雪来了。
明姝起身去迎,热情地将人迎进了府邸。
信安王妃脱了大氅就攥住明姝暖和的小手,“你近日忙些什么?”
“户部里的事情多,今日休沐才得空,王妃今日怎地过来了。”明姝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心口也是极为暖和的。
“今日为太妃的事情过来的。”信安王妃跨进屋里就见到堆得满地的书信,“这是谁寄来的?”
“那些大臣,自己不敢劝谏陛下,就让殿下去,也不想想陛下视殿下如猛虎,怎好去教呢?”明姝愤懑不平。
“劝谏也是无用,听闻陛下又纳妃了,贵妃娘娘气得大闹太极殿,被陛下关回宫里去了。因果报应,自己求来的果该自己吃。”信安王妃也无往日的悲悯,想起往日的事情就觉得痛快。
明姝狠狠点头:“您说的也是,您说为太妃的事情过来的?”
“太妃过几日就是生辰,想问问长公主可去看看?”
“自然得去,阿姐前几日就让人准备好了佛经,说是在佛前烧呢。”明姝冲着秦棠溪眨了眨眼,后者只好应下,“王妃若去,便一道。”
“算是说了句人话。”信安王妃讽刺道。
明姝眼皮一跳,忙从中说和,“王妃准备了些什么?”
“没有准备,我人去就成了。”信安王妃淡淡道。
明姝没有听明白,什么叫人去了就成,生辰需备礼,人去了岂非不好。
一侧的秦棠溪接过话来:“公主府准备好,到时会去接王妃一道。”
信安王妃唇角微抿,顺势看向秦棠溪,语气晦深莫测:“看来殿下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王妃安心就成,平儿就不带了,留在府上。”秦棠溪扬首,声音泛着冰冷。
信安王妃不再说话了,而是看向明姝:“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府,近日雪大,你就别去户部了,在府里待着,也暖和些。”
明姝经常东奔西走,有时出去顺道会查一查信国公府的案子,整日里忙忙碌碌,时间就过得很快,个子也拔高了不少。
信安王妃不知内情,只想着天寒地冻,女儿家在府里安全些。
明姝不肯,“我还有许多事去办,每日里都有马车,不会冻着的。”
秦棠溪一言不发。
信安王妃扫了两人一眼,选择性不在说话,冒着大雪回王府。
明姝将人送出府门,回来来接着去烧,一面还同殿下说话,半日间就过得很快。
秦棠溪尤为惬意,一杯茶品了半日,不时回答明姝稀奇古怪的问题。
问到最后,明姝问起陛下纳妃一事。
“陛下为何不知节制?”
“不知。”秦棠溪睨她一眼。
明姝不罢休,选择将一封信放在膝盖上默读,读到那句“陛下之行,有违祖制……”,又道:“阿姐,祖制是什么?”
秦棠溪沉默。
先祖开国至今,女帝叠出,也曾立过皇后,但立皇后者都不会纳妃,不动朝堂根本。
今上游戏于花丛间,享受欢愉,确实与几位女帝不同。
秦棠溪深深望了一眼明姝,踌躇了会儿,认真同明姝道:“女帝立后不纳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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