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长公主并未上朝,此刻在书房。
推开书房门,便见长公主着一身月白色青竹大袖衫,面前放置一棋盘,拧眉不解,想来是遇到难处了。
王妃走近屋,吩咐道:“将门关上。”
婢女称是,轻轻地将门关了起来,屋里光线黯淡了许多。
“王妃怎地过来了?”秦棠溪声音清清冷冷,不带任何情绪,但听进耳朵里,就像是置身在雪山上,感受到了泠泠寒风。
“你不欢迎我也能理解。”王妃笑意和蔼,并未因此而不快,扫了一眼棋局,“殿下心中不安,想来不必我去试探了。”
“王妃说的话,我不明白。”秦棠溪回道,温柔的面容上带着一抹浅淡的笑,眸色幽暗,神色中添了几分睥睨。
王妃未曾料到长公主竟会这般抗拒,自己竟摸不透她的意思了,“明姝是明家的姑娘。”
长公主素来温和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神情,抬眸对视时,唇角抿得很直,仿若在想着一件棘手的手。
王妃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她的这副神色了,都道长公主这些年来把持朝政,变得愈发冷酷无情,可数日前她明姝一道去王府的时候还是那副温柔的神色。
或许,自己触碰到长公主的逆鳞了。
“您也说了是明家的姑娘。”阴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一语双关。
王妃顿愕,“你这是自欺欺人。”
“王妃,您的打算不合情理,陛下假以时日会成为好皇帝。”秦棠溪轻描淡写,眼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情绪。
“你……”王妃终于见到了秦棠溪冷酷的一面,何止是冷酷,分明霸道不讲理。她怒而起身,道:“我好言语与你说话,你非要不讲道理,那我便告诉你,明姝若是我的女儿,必会将她带走。世间姑娘千千万,你何必非要自己的堂妹。”
闻言,秦棠溪素净的面色没有异样的情绪,双眸却显得极为明亮,如雪夜里的冷月,她冷望着对面的王妃:“明姝是我买来的,她便是我的人。”
“强词夺理。”王妃气得转身就走,疯魔癫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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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在外城,距离户部有段距离,策马过去都快至晌午。
两人刚下马,就见江知宜从里面迎了出来,“两位大人辛苦了。”
明姝见到是她,下意识就后退两步,指尖紧了紧,江知宜并非简单的人,她有些害怕。
陈郸不知她的害怕,将来意说明就带着明姝一道进去,进入县衙后,明姝就失了方向,陈郸被人请走,她则落了单。
不过一会儿,江知宜就回来,她笑着看向明姝:“想不到殿下这般喜欢你,替身的荣华也让人羡慕。”
明姝不吭声,她不知道对方的意图,还不如先装哑巴,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再开口。
“看来是将我忘了,要不要去我大牢里试试?”江知宜笑颜威吓。
“不、我不去的,你说。”明姝小小地吞咽下去,她进过刑部大牢,里面想刑具就像是货郎摆摊一般,多如牛毛,每样都能教人生死不知。
江知宜将明姝带进屋子里,上下打量一番后才感觉秦棠溪真的将她当作赵澜了,不知是她想得简单还是秦棠溪对感情的执着。错洞百出的局竟成功了,不得不说秦棠溪也有软肋。
“想继续呆在殿下身边吗?”她慢慢引诱道。
明姝自然点头。
“简单,将江淮剿匪的章程偷出来。”
江知宜的语气太过简单,就像是在说一件家常事,但听在明姝耳中就是惊天大事。
这几日以来,她听到江淮剿匪的事情,沉疴旧疾,再不去除就会继续烂下去,因此,此事迫在眉睫。
她虽单纯,也不是傻的,立即就猜出了江知宜的目的,“你是江淮的匪人?”
“这些不需你管。”江知宜不悦,但明姝这么快猜中让她不安,若非眼下无法在秦棠溪身侧安插探子,不然也不会借助外面的人。
尤其是花楼里见钱眼开的女子,这样的女子最不可靠。
她后悔了,袖中的匕首动了动,杀意毕现。
“不管就不管,我给你偷这个,那我们就一笔勾销,怎么样?”明姝忐忑不安,心蹦到了嗓子眼里,她是不会去偷的,但得叫殿下注意这个心怀不轨的人才是。
她不知所措,江知宜却安静下来了,揣摩一番后才道:“好,最后一次。”
明姝心怀不安,外间响起了陈郸的声音:“明言、明言……”
“我在这里。”明姝立即应了一声,不等江大人反对就快速打开屋门小跑着出去。
江知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明姝,这人用处大,也很危险,倘若将今日的事告诉殿下,事情就变了。
明姝是她一手捧到公主府的,若是不听话,她也有办法教她去见阎王。
外面的陈郸显然都已做好了,道:“并非什么大事,都办好了,去玉楼春,我晚上请你喝酒。”
“不不不,我还需回府,爹娘知晓我那等地方会打断我的腿。不如这样,我请你去酒楼喝酒,可好?”明姝吓得腿脚发软,殿下晓得,腰都给下断了。
陈郸没有再想,同她一道去了望江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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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的皇帝砸了一道又一道奏疏,怒骂心腹,“长公主不在,你们连个章程都写不出来,平日里高谈阔论,这个时候怎地不说话、哑巴了,干脆将舌头都割了,省得再随意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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