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羊肠小道上了片刻,对面走来一僧者,三人恰好遇上,秦棠溪止步脚步,朝着来人颔首:“住持。”
“殿下今日来听佛吗?”住持年过七十,满头白发,面目慈爱。
明姝从长公主身后探出脑袋,就看了一眼,迅速缩回脑袋。
只这一眼,住持脸色大变,他逾礼看向长公主身后的人,“殿下今日过来因为她?阴气甚重,殿下该小心些。”
人各有天命,阴阳气息都是一样的,死人身上没有阳气的,活人身上也没有阴气。
小姑娘身上阴气过重了。
秦棠溪拧秦眉:“住持可有办法?”
“没有。”住持摇头,抬头望着即将凌空的太阳,日光灼灼,最为厉害,他看向明姝:“你从哪里来的,应该知晓去处。”
“胡言乱语。”明姝不甘心,好端端活着,难不成还要去死不成?
浮云碧空,光色疏朗,小姑娘脸色白皙,唇角红润,一双眼睛也是澄澈有余,住持却道:“殿下近日可有血光之灾?”
“你的意思是我同她在一起,她就会有血光之灾?你怎么那么坏,为什么要诅咒我们?”明姝不服气,撸起袖口就想上前打人,“你欺负她,不行,我还没欺负呢……”
小姑娘反常的暴躁不安,就像是被逼入悬崖的兔子,急了返回去咬人一口。
秦棠溪一把按住她,“住持说笑了,且说解法。”
“没有,生死各安天命。”住持悲悯地摇首。
秦棠溪淡漠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罕见的不耐,双手按住躁动的小姑娘,同住持淡笑:“可,孤明白,孤觉得此处不大好,除庙为学堂,应该会有不少学子进学得道。”
这个比打人更狠,直接铲除老巢。明姝点头附和:“夷为平地,让你胡言乱语。”
住持不慌不忙,双手合一,“殿下可知世间何人阳气最盛?”
秦棠溪凝眸,“不知。”
“天子,天子乃是上方认可之人,天道而生,掌握万民。”
明姝炸毛了,“把我送给陛下?”
住持淡笑,笑意晦暗莫测。
秦棠溪明白那抹笑意由来,按住小姑娘的指尖微微发颤,“打搅了。”
明姝小脸怏怏的,殿下转身的时候跟上她的脚步,小声开口:“不要把我送给别人,他的话不能信,殿下受伤了吗?如果我真的妨碍你,我就离你远点。”
“陛下是我的杀父仇人,您把我送过去,我会杀了她的。她那么好色,指不定就被我杀了。”
“殿下,我搬出您的院子好不好,太妃礼佛,我搬去与她一道礼佛,好不好?”
“再不行,我就搬回别院和祖母住在一起,可好?”
唠叨一路后,秦棠溪都没有回应一句,出了寺庙后也不急着上马车。
寺门前的路很宽,货郎叫卖不说,还有许多民间特色小吃,若是以往,明姝肯定会买些来吃,但今日却没有了胃口。
她不明白,殿下今日为何要来寺庙听那老家伙胡言乱语。
她想不明白,秦棠溪去买了两块糯米糖糕,拿着油纸包着,递了一块给她。
“这是送我走前最后的温柔吗?那我不要。”
秦棠溪无法维持自己的冷漠,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心中软得一塌糊涂,无奈道:“回去你同太妃住在一起。”
“不送我走了?”明姝接过糖糕,轻轻咬了一口,殿下朝她点了点头,她立即就心安了,拉着殿下就朝着货郎走去。
货郎手中不少玩意,叫出名的胭脂、叫不出名的竹编的动物,明姝几乎快要将担子里的东西选空,乐得货郎直喊姑娘好。
秦棠溪站在人群中双眸幽深,端庄的面容显得格外的沉静,与热闹的巷子里格格不入。
明姝唠唠叨叨地选择,口中还念叨着这个给谁,那个给谁,就连守门的小厮都有。
挑了半晌后,秦棠溪面色沉沉地看着她,“我的呢?”
“你的……”明姝登时怔了下来,直接问道“你要吗?”
“我为何就没有呢?”秦棠溪不高兴,惦记着这么多人,为何就不能惦记着她。
没良心的小东西。
回去就送走。
秦棠溪抬脚就走,衣袂飘然,竟有几分洒脱之感。
明姝这下慌了,忙将货郎包好的东西抱住,小跑着去追殿下:“阿姐、阿姐、我给你做点心,做你喜欢吃的。”
秦棠溪悄悄地缓下脚步等着身后人追上来,冷眼望着她:“一日不够。”
明姝脑门一热,“那就一月?”
“嗯。”秦棠溪应了一声,牵着那只小手,慢慢地在巷子里走着,唇角勾了勾,这般时光当真很好。
两人慢慢走出巷子后,寺庙门口出现了两人。
树荫遮挡下,江知宜的身影隐于暗中,她叹了口气道:“没成想,长公主也有这么快上当的时候。”
她身侧黑衣男子嘲讽道“情之一物害人,你这颗棋子选得不错,明家的人都不要留着了,免得留有后患。这颗棋子闲置太久,该派上用场了,我要剿灭江淮的具体章程。”
“此事是皇帝在做,她好似未曾参与,瞧着今日皇帝的样子,好似不大高兴。”江知宜迟疑道。
“她愿意放手,小皇帝未必有能力吃得下,再过几日,她就会接手,以退为进的策略,你看不明白?”男子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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