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瑕接过铁锹,道:“郡主可知尸骨葬在这里是何意?”
平襄牙齿打颤,使劲摇摇头,“是何意。”
“永不见天日。背山而葬,水流经过,密林遮天蔽日。”温瑕用劲挖了土,心中甚为奇怪,珑安郡主与何人有仇,竟心狠到将尸骨埋在这等地方。
平襄左右看了一阵,这里不仅阴森,时而还有奇奇怪怪的声音发了出来,她吞了吞口水,“挖吧挖吧。”
秦棠溪亲自将香烛点燃,昏暗的烛火在林间跳动,灯火弱,照不亮坟前的光景,魑魅魍魉也无法驱尽。
明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紧紧盯着温瑕,不需片刻就露出棺木的形状,她微微上前一步,想要靠近,耳畔传来郡主的声音:“阿姐,我、我害怕、我想走了。”
烛火猛地跳跃了下,接着就熄灭了。
平襄吓得跳了起来,哭出了声音:“阿姐、我害怕,你说她会不会死不瞑目,鬼魂就在这里盯着我们。我跟着母亲念佛的时候,听人说阴婚不散的人是没有办法投胎的。”
哭声阵阵,林子里竟有了回应,凄凄哀哀,就像是幽灵回荡。
其余人都不害怕,就平襄一人怕得躲在了长公主的身后,却又不死心地盯着那具出土的棺木,道:“既然有那么大的怨恨,为何又用这么大的棺木。”
温瑕围着棺木走了一圈,拿手敲了敲,棺木微微发黑,她皱眉看了一眼长公主:“殿下,换一具棺木。此棺发黑,怕是不好的木头。”
棺木大,不代表就是好的,就像是这具棺木更大的用处是镇邪。
秦棠溪走到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小姑娘,慢慢走到棺木上,肉眼可见木头是黑色的,下意识道:“问问住持的意思,若是换了,就将棺木送去胡家,就当作是孤给珑安郡主成亲的贺礼。”
明姝微微回神,目露惊诧,而长公主脸色沉沉,并没有悲伤,甚至连怒气都没有。
唯有平襄来回晃动脚步,方才还在怕得不行,这个在打听棺木里的人是谁,“秦见晗那个小辈是将谁埋在这里,会不会赵家那个丫头。”
照旧无人应答。
她索性就敲着棺木,好奇道:“如果真的是赵家那个丫头,就有意思了。阿姐,你应该去剥了她的皮。想想啊,你那么疼爱赵澜,她等同于背叛了你。我早就说过了,秦见晗不是个好东西。陈家姨娘良善,她却是歹毒心肠。”
明姝缓慢地挪动着步子,脊背生寒,棺木就像是一个漩涡,不断将她向里面吸引过去。
快要靠近的时候,秦棠溪伸手将她过来,郎风清月的眉眼微皱,“我腿麻了。”
平襄大喜,撸起袖口就跑了过去,“阿姐,我背你。”
明姝被她掐得手腕疼,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句:“我背殿下。”
平襄不肯失了这等好机会,挤进两人中间,“瞧你这身板也背不动的,我来就成。”
“殿下,你……”明姝及时闭住嘴巴,殿下的手劲好大,背就是了,何必掐我呢。
秦棠溪顺理成章地伏在她的背上,手捏着她的耳朵不忘同平襄搭话:“你该嫁人了。”
平襄失了大好机会,心中正是不平,“不嫁,前几日荣昌侯来找母亲,让我入宫为后。我才不要嫁给皇帝,傻子才会像秦见晗那样往宫里转钻。我就嫁给忠情的人,像阿姐这般……”
“你想多了,阿姐不忠情。”秦棠溪轻易就堵住平襄的话,感受到小姑娘的疲惫与无力后,轻轻咬着那只通红的小耳朵。
明姝瑟缩不止,本就吃力,又感觉殿下不对劲,耳朵又疼又痒,伸手就想摸摸。
清浅的气息太过炙热,热浪袭来,感觉一阵不舒服。
小姑娘走路特别慢,又是下山,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如履薄冰般走出林子里,见到阳光后,眼睛微微眯住。
秦棠溪伸手环着小姑娘的脖子,跟着阖上眸子,悄悄道:“明姝,你若放不下一人,你会怎么做?”
“将她抢过来,殿下这般厉害,肯定能成功。”明姝喘气,注意脚下的同时随口回道。
秦棠溪笑了,清风细雨的笑意,“也对,那就抢过来。”
如此浅显的道理,谁不懂,偏偏自己迷惑在交叉的路上,不知前进,一味顺着赵澜的心意,导致难以挽回的悲剧。
是她的错!
不知明姝哪里来的力气,竟将长公主背下山,累得整个人瘫在马车上。
平襄得了趣事回去就同母亲说了,章安大长公主登时脸就变了,“你说秦见晗将赵澜的尸身葬在不见天日的密林里?”
“好像是,我瞧着温总兵的样子,棺木好像也是有问题的,您说她二人是有何怨恨呢,死后都不放过。”平襄大口地饮了一杯茶,又想起密林的阴森,对周遭的景色也失去了兴致,拉着母亲的手就要回府。
前面长公主府的马车才刚走,瀑布旁的百姓就开始议论明姝的身份,平民女子也未必有这番的运气,遑论花楼不干净的女子。
无疑是让所有人都羡慕。
若是寻常人也就罢了,是人都知晓长公主位高权重,皇帝都需听她的意思,还有一点就是,这么多年来长公主洁身自好,干净的白纸一张。
偌大的公主府后院更是没有一个妾室,众人心中羡慕,纷纷回府打听明姝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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