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临, 消瘦的身影站在屋子的正中央, 空荡荡的衣服让他显得?十分瘦弱, 但背脊挺直, 还是一副清冷淡然的样子,只?是这些年来一直病卧, 整个人的脸色显得?十分苍白,看着也?要老上好几岁。
楚虞见他身子瘦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开口的时?候都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叫了声?老爷。
白临见她进来, 一脸惊喜,走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孩子,几年没好好看过你,长成一个俊俏的大姑娘,连个子都快赶上你爹了。”
楚虞一听到他提起父亲,眼神一阵黯淡。
白临似乎还沉浸在过去的往事里:“你爹当年也?很俊啊,只?可惜——”
楚虞轻咳了一声?道:“老爷这次醒来有请大夫来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这次醒了就?不会再昏过去,这么多?年终于熬过来了。”白临长舒一口气,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
楚虞听了也?是一脸欣慰:“如此就?好,我一直想着像老爷这般广结善缘之人,怎会就?被老天爷给忘了呢,如今家中的顶梁柱回来了,想来以后日子就?不会太难。”
听到她如此一说,白临也?是一脸欣慰,而?后才想到此次叫她过来的目的,原本刚舒展开的眉毛瞬间就?打起结来,脸上露出内疚的神色:“小虞,这些年苦了你了,我是万万没想到昏睡这么久,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居然全都指望你,鸿儿不懂事就?算了,连夫人也?那般苛待你,真是让我无颜去面对你爹啊。”
楚虞闻言怔了一下?,这近一年多?以来都没怎么来过白府了,如今白临突然提起的这些事情,仿佛就?像前尘往事一样。
加上家里眼下?吃穿不愁又有娇妻在侧,女儿天真可爱,可算得?上是神仙的日子了,如今生活美满,以至于让她差点就?忘记了曾经在白府待的近五年时?光时?,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那五年里,之所以一直任劳任怨,除了因为年少的友情和丁娆的救命之恩,更是因为白临,他自?小对她疼爱有加,待她有如亲生女儿一般,那五年过去了,该偿还的也?偿清了,该帮的也?帮了,如今白临醒来,白府自?有他来守护,至于以前白夫人和白老太爷那番作态,也?再懒得?再去计较。
如是想着便觉得?浑身轻松。
这时?才注意到白夫人和白福鸿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白临感?慨过后也?终于把话题引到他二人的身上道:“蠢妇,这些年在家也?不懂得?好好教导儿子孝顺老人,一天天就?只?知道薅着羊毛指使小虞去干活,有你这么当家的吗,铺子守不住也?就?罢了,看看这些年这些败了多?少家产,连这宅子——咳咳——”
白临一激动,连咳了好几声?,吓得?跪在地?上的白福鸿赶紧起身去扶他,嘴中不住地?道:“爹,您莫生气,娘若是做错了什么,你责罚孩儿便是,是孩儿不听话才会让这个家变成这样。”。
楚虞转身到一旁去给他倒了杯茶送过去。
白临喝了口热水终于缓了过来,对白福鸿也?没什么好脸色:“别以为我不骂你,我要挨个地?收拾你们,如今我们白家生意低迷做不下?去,你这么大人了,不帮分担就?罢了,不闻不问,连家中有几间铺子,攒了多?少银子,欠了多?少银子都不懂,就?算你真的有一日侥幸能高中,也?不过是个只?会读书的榆木脑子。”
“还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都二十岁多?了,读书读不成,也?不知道要娶妻生子,延续白家的香火。”
白福鸿听到白临这句话,微微侧过脸望了一下?楚虞,见到对方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把脸转了回去,闷不吭声?,也?不敢反驳父亲的话。
“这些年若是没有小虞,我们白家是不是早就?在这乐山县给除名了!”白临气得?身子发颤。
楚虞今日过来,单纯只?是想着见一见白临,如今见他身子安好也?觉得?放心了,但此时?又不能贸然走开,站在这里听着他对家里人的训斥,忍不住有些尴尬,而?且白临还时?不时?地?将她提溜出来说一说,这让她心里有些难受。
正想找个理?由寻个机会告辞,但又听到白临说道:“这次不教训一下?你们就?不长记性,夫人既然闲着没事干,有这功夫逛街不如以后每天留在房中抄抄佛经修身养性,下?次就?不会做出这样有失身份的事情了,先抄上半个月吧,若是还不长记性再多?加几遍。”
白夫人脸上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又不能违抗丈夫的命令,只?好委委屈屈地?应下?。
就?当白福鸿觉得?自?己?可以逃过一劫的时?候,白临转过身冲着他道:“还有你,不思进取,不体恤家中艰难,作为人子是不忠不孝,如今距离书院授课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你也?和你母亲一样,禁足半个月,好好再加温习课业,若是这点都忍不了踏出房门一步,你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了。”
白福鸿顿时?脸上一僵,但却不敢吱声?,低着头算是应下?了。
白临说完妻与子,转身冲着白老太爷道:“爹我就?不便说您了,这些年我卧病在床不能孝敬您,是我不孝,您做的那些事,小虞虽不与您计较,但她父亲临终前对我有所嘱托,我却一个都没能做到,还让他的女儿在咱家被当牛做马地?使唤,楚风若是泉下?有知,定会责怪我,您的那份责罚,儿子来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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