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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馆
    文帝府里面的最外一圈他们很熟悉,除了一些附庸风雅的山水和摆设,没有什么特别的,从外府布防的薄弱兵力亦可推测得出。
    他们直接忽略外层,兵分两路往未涉足的领域搜寻,如果谁先被公孙若发现行踪,先假意周旋拖延一阵,等到另一组把孩子找到再前来汇合。
    陆修静和颜知讳自然被归到了一组,虽是自由分配,但他们没得选择,柳兰溪非得死乞白赖地黏着朽月,这两个人整天形影不分的,就没有可以插足的缝隙。
    这两个大男人之间没有任何话题,效率倒比另一组的高出许多,他们前前后后总共搜查了两百多个房间,忙了半天一无所获,故而决定去公孙若的私家园林碰碰运气。
    一来到仙宫后面的那片园林,陆修静立刻就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
    首先是这里的规划和布置十分反常,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此园林所有的景观都被山和水分割成闭塞空间,犯了风水的禁忌,极易招致阴邪,藏污纳垢。
    他对此情此景莫名感到熟悉,这种园林布局似乎在哪里看到过,嘶,在哪里来着……
    颜知讳去园林中大概搜寻了一圈,回来后发现陆修静还蹲坐在亭子里发呆,于是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陆道君,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
    “对了,本道君在华昼殿的后苑也见过类似的风水摆设!”陆修静豁然彻悟。
    “什么布局规划,跟我们今天找人有何关系?”颜知讳越听越糊涂,只当这道士魔怔了。
    陆修静耐心向他解释:“这里园林的布局和规划跟三公主的后苑很像,都容易招阴纳邪,滋生魔祟。八百年前,华昼殿就曾爆发一场邪魔入侵,好在及时被清缴没有酿成大祸。如果本道君没猜错,这两处风水的规划者应该出自同一人之手!”
    “布局者会是公孙若吗?”颜知讳说出了猜想。
    这个猜测陆修静也想过,不过很快被否定,他道:“不太可能,八百年前他还没有封帝,何况谁会蠢到把脏东西往自己家里引呢?我想应该是另有其人。”
    颜知讳看他有些分神,劝说道:“先别管这个了,待会就算群魔倾巢而出也与我们无关,这是公孙若该头疼的问题。目前找鸠婆的孩子是第一要务,我们再仔细找找剩下的仙宫殿阁,也许还有什么地方被我们遗漏也说不定。”
    “也是,我们今晚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帮鸠婆把孩子找到!”
    陆修静起身舒展了下腿脚,决定暂且抛开心里的一系列疑惑,继续搜查文帝府。
    至于另外一组,则没有陆修静他们那么勤快,到现在为止才搜查了几个地方。按理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事实上,只有女的累,心累。
    事实证明,柳兰溪跟朽月单独呆在一处,向来不做正事,他只要看着旁边人就意乱情迷了,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正事?
    原本四个人一起他还安分守己些,分成两组之后,他便暴露出了深藏已久的狼子野心。
    起初,小祸害还一本正经地跟在朽月身后,那旁若无人的步子很是豪横,好像他来这里纯粹只是来参观的。
    他们搜查了几个房间之后,柳兰溪似乎感觉过于枯燥无聊,于是歪脑筋一动,打起了调戏恶神的鬼主意。
    柳兰溪虚指一抬,指着远处惊慌道:“灼灵小心,有人来了!”
    “哪呢?”
    朽月顺着他指的方向,然而还没看清来的是人是鬼,猝不及防就被柳兰溪推进了旁边的小树丛,等反应过来时,已被他压在身下。
    柳兰溪神经兮兮地一指抵于唇边,小声道:“嘘,有巡卫从我们身边经过呢。”
    “我们已隐身,为何要躲?”朽月一眼看穿这小子的伎俩。
    “哎呀,我忘记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嘛。”
    这小子现在连装都不想装了,唇边狡诈的笑意摄人心魂。
    “那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朽月尝试推开他,然而此人雷打不动,心跳倒是快如擂鼓,悸动得让人发慌。
    柳兰溪眸光闪闪,轻轻在她耳畔低语:“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呢。”
    朽月真服了这色胆包天的妖孽,也不分分场合!感情这一路上没让他得手,可能压抑了他躁动不安的心脏,这下只剩他们,便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不过,要收拾作妖的小魔头,向来容易,只需要一招搞定。
    朽月两手从他的腰跨慢慢往上捋抚,少年心猿意马,双目赤鱼欢跃,呼吸急促,下身小山硌人。
    正等他要饿虎扑食,朽月手指忽地往其两腋咯吱一挠,只听这人噗嗤一声,接着缩倒在朽月怀里大笑起来,眸里的两尾鱼也被变得活蹦乱跳,跟被丢进了炸锅似的。
    “饶命,哈哈哈……”柳兰溪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终于捱不住,一个滚身,逃脱了夺命痒痒挠。
    笑了半晌,他终于收住了笑容,消颓地坐了起来,慎重其事道:“灼灵,过来,商量个事。”
    “你说,何事?”朽月看他一本正经,不免跟着严肃起来。
    只听柳兰溪语气陡然一变,巴巴地祈求道:“亲爱的,说好了,以后我们做身心契合之事时,你可千万不能挠我痒。”
    朽月:……
    “不然在过程中笑场就尴尬了,多不好呀,你说是吧?”柳兰溪极为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并为此感到深深忧虑。
    朽月悲哀地仰天叹息,扪心自问:她上辈子是不是太缺德,这辈子才会掉进柳兰溪挖的大坑里?
    言归正传,他们终于想起了此行的任务是找孩子,而不是花前月下。
    “本尊下次绝不与你一块行动,还是陆修静和颜知讳靠谱些!”朽月从小树丛出来,对柳兰溪撂下了狠话。
    “别呀别呀,我靠谱着呢!”柳兰溪一把拽住朽月,“我们现在就去找孩子,一定能抢在他们两个之前把九个小孩找出来,再信我一次呗!”
    “最好如此,再找不到我们就分开行动。”朽月对他下了最后一次通牒。
    柳兰溪大略思索了一番,了然道:“不用分开,我已经有眉目了。”
    两人飞上了某座殿顶,举目遥望这灯火通明的上千座仙宫,无不透着一股荼蘼繁华,那是一种缥缈虚幻的璀璨光景,在夜雾弥漫之下更显镜花水月之感。
    “这里殿宇数以千计,他会藏在哪个地方?”朽月问。
    柳兰溪托腮装作高深,“文人嘛,固定活动的地方不外乎那几处,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书房或者藏书阁。”
    朽月觉得不无道理,公孙若能和他聊得这么投入,说明两人脑子里装的垃圾思维还是有共通之处的,与其一间一间地找浪费时间,不如参照他的建议先去书房和藏书阁重点搜查。
    现在问题来了,公孙若那个大文豪给自己修建了十来个书房,三十多个藏书阁,要逐一排查起来十分费劲。
    朽月对工作量尤不满意:“范围是缩小了,但还不够,那么多书房和藏书阁,猴年马月才能找完?”
    “不用猴年马月,”柳兰溪指了指其中某座雕梁画栋的建筑,“走,我们去佛苏阁看看。”
    佛苏阁是座建在园林湖上的藏书馆,单从其名字就知道颇有些与众不同,公孙若有支佛苏笔,而家里还有座名为佛苏阁的藏书馆,很难不让人将两者联系起来。
    两人趁着夜色掩护,直接从二楼的窗户溜进去,一落地,才知里面蔚为大观。
    这座藏书阁是没有书架的,所有的藏书都飘浮在了半空之中,满屋洋洋洒洒的书册乱而有序,柳兰溪随口念了一句“《大荒鸟兽录》”,一本绘有各种奇怪鸟兽的书册便从众多书籍中飞到他手上。
    “此人真乃奇才也,如此倒省去了找书的时间。”柳兰溪称赞道。
    “这个屋子除了书什么都没有,要藏鸠婆的九个孩子怕是不好藏。”
    朽月四处看了一遭,偌大的楼阁无甚特别,除了书还是书。
    她正想问柳兰溪是不是来错了地方,一回头,发现这小子站在窗边正捧着一本厚书看得津津有味,直教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因为阁楼外还有侍卫守着,朽月尽量细声细语地喊:“柳兰溪,你是来看书还是来找人?就算求知若渴也不急于这一时,本尊真是服你了,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好学过。”
    柳兰溪正看得入神,没听见对方的责问声,朽月气得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腰带,二话不说往楼下拖去。
    因腰腹受制于人,柳兰溪不得不从知识的海洋中收回神思,收起书册夹在腋下,随着朽月沿着楼梯往一楼走去。
    “灼灵,你再扯的话,我腰带该松了。”
    柳兰溪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心甘情愿被朽月霸道地拽着走,心里跟打翻了一坛子蜜罐似的。
    “别说话,好像楼下有人!”
    朽月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她耳根子动了动,听到楼下似乎有人的脚步声。
    他们说话声一停,楼下的脚步声也停了,这表明楼下的人也注意到了楼上的动静,双方屏息静气,处于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
    僵持良久,还是柳兰溪忍耐不住了,用食指戳了戳朽月的后背,“我下去看看什么情况,若是碰见公孙若,他断然也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朽月颔首同意:“小心点,有事只管叫我。”
    “放心吧,我可是值得依靠的男人。”柳兰溪朝她眨了一下右眼,信步走下楼梯。
    这人似乎没有做贼的天赋,在任何地界任何场合都是昂首挺胸,仪态悠然,一副‘我最欠揍但你打不着我’的损样。
    他大方自信地走完最后一阶,埋伏在暗处的陆修静以为是公孙若,还没看清是谁,两把虚游飞刀朝对方面门射去。
    两道银光从柳兰溪眼前一晃而过,他从从容容地站在原地,不躲不避,两指轻巧地截住了这两把被神界誉为‘天下第一快’的虚游飞刀,动作稳当得甚至连腋下夹的那本书都没掉。
    少年在手中上下抛旋着顺来的飞刀,转头去看受惊不小的陆修静,弯起唇角:“道君,我就知道是你们,不错呀,居然也知道找来这里,有点脑子嘛。”
    陆修静召回了飞刀,鬼祟道:“臭小子,你怎么会在这里?火折子呢?”
    “在楼上呢。”柳兰溪朝楼上呼叫一声,“灼灵,都是自己人,可以下来了。”
    听见下面熟悉的声音,朽月也放心地从楼上下来,误打误撞之下,四人又汇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