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我是你姑父!”带着老外特有的卷舌式普通话,乐颜望着屏幕内精神气棒极的中年男子,心底又升起一阵熟悉的咒骂:个洋鬼子!
洋鬼子得意得很:“不过你在Z市的事我都知道了!我号称情商全世界第一高的小侄女儿,果然连个情敌都搞不定!”
乐颜:“……是竟然!竟然!”
“哈哈,你看你,自己都很意外吧?!”
乐颜有点无言以对,搞不懂这洋鬼子到底在幸灾乐祸什么!
“不过下周我们就要去桑城了,你不一起吗?”
桑城。
这是乐颜的故乡,然而这两个字眼早在多年前她离家求学时,就被尘封。她不是没有回去过,相反她每年长假都会回去,只是匆匆路过并不能勾起她太多的情绪。眼下被Sam提及归去,她有点心动。
“那好啊,你们到Z市以后接我一起过去就好。”
桑城是二线以后的城市了,不及Z市,辖区有机场。
Sam听了以后很是开心地边吹口哨边对不远处的妻子扬声道:“你瞧瞧,小侄女儿最后还是听姑丈的话!”
而后乐颜听到桑蕊和她雷同的冷冷的声线从屏幕看不到的地方传来:“大小姐,这是怎的一想想通了?还知道荣归故里了!”
乐颜知道姑姑这是生气她回国前满口拒绝去桑城接触一线的餐厅管理的事,支开Sam,柔声细语地给姑姑好好解释了好一番才被放过。
入睡前,乐颜软软的舌尖抵在下齿,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桑”字。
大小姐喜欢上易师兄的那年,正是桑城结桑的好时节啊。
城市这端的易宅灯火全熄时,潘绒绒却是刚和工作人员还有她的亲亲男友庆功完,坐上回家的易珩之牌专车。
今天的潘绒绒似乎特别开心,喝了酒以后更加明显了,胆子也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她将车窗开到最大,托腮倚在车窗上,痴痴望着易珩之的侧脸,竟然直接将易准三令五申要她埋在心底的话问了出口:“珩之珩之,那个叫什么乐颜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你为什么连我都不能说呢?!”
易珩之知道乐颜的存在给她添堵了,但是他不能解释,他不能开口向任何人定义,乐颜之于他,究竟是什么。他有点烦躁,真是可笑啊,这么多年了,她竟然对自己还有这样的影响力……
“绒绒……”
“嘘——”潘绒绒绝对是喝高了,她冲易珩之甩了个她醒时打死她都做不出的媚眼,“我知道了!我知道她是谁了!”
易珩之心下一紧,正想阻止潘绒绒说出接下来的话,她已经快意放肆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珩之,瞧你紧张那样!我知道嘛,她不就是你的师妹嘛!”
“我听到了啊,她走之前,叫你师兄啊!”
“还有还有,看你爸妈对她的态度,她还是他们的干女儿对不对?”
那刻易珩之喉口酸涩干紧,他说不出口……那个“是”字。
那晚的Z城,有一对相隔数里的男女,回忆了同一段时光。
那是在八年前,乐颜开始禁糖的第一年。
她把桑正誊万圣节送她的一大盒糖果全部分给了藕池底的小朋友,只把铁盒留下,用来放一些珍藏的物品。
只是到了第二年夏天的尾巴,她的糖果铁盒就被 {爱吃肉的小/仙`女独.家.整.理}qun7/8/3/7/1/1/8/6/3装满了。
因为第二年夏天,乐颜遇见了易珩之。
易坚趁着易珩之放暑假,带他来桑城找桑正誊学习。易坚把易珩之带到后当天便就回去了,易家的一位老阿姨是桑城人,易珩之便住到了老阿姨的老房子里。
巧的是,那栋老房子,就在藕池底的桑家老宅正对面。
桑正誊骑着他那拉风的二轮电驴把易珩之驮回家,是一个在热得蚊虫都懒得出动的傍晚,霞晖堪堪从地平线漏出,天光尚未全然溜走。
正放暑假的少女乐颜,就跪坐在桑家前院的桑树下,晒她那些宝贝少女杂志。
热风吹开五光十色的杂志内页,铺陈在地上的灰白报纸也被掀得一鼓一鼓的,那个十六岁的少女憨态可掬地跪坐在报纸上,走马观花地翻着书页。
“哎呀呀!你说你!看个书都没个像样!”桑正誊停好他的宝贝电驴,就开始“老夫子”。
乐颜只当没听见,头也不回,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大概是看书看得入迷了。
过了会儿,桑正誊见太阳落得差不多了,便蹲到乐颜边上替她收书。
乐颜这才理会起他来:“爸!你按照日期给我排好了收啊!”
桑正誊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女儿脑袋瓜:“你要是读书有这么用功细致倒是好啦!”
乐颜仍是不肯放下手中那本:“哎呀!你要我和你说多少遍,我从来没有读书不用功过!我就是不喜欢做作业而已!”
“说说你,又是有道理的!”
父女俩用夹着乡音的普通话拌着嘴,收拾好后,桑正誊说:“我们去对岸薛婆婆那儿叫个人来吃饭,那是爸爸认识的人的儿子,现在在爸爸店里实习,他就住在河对岸。”
薛婆婆家在跨过桥头的第三间平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