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卫开战,他突然滔滔不绝,讲他第一次从广东进京,见到了摄政王,如何英武如天人。他那时候跪在摄政王面前,心心念念就是出海,持节替大晏开一条海路出来,互惠互利,互通有无。
陈春耘赞扬摄政王谋定后动的深沉与多智,讲了建州围城时摄政王的决断。可惜曾芝龙不懂商王武丁三年不言和楚庄王一鸣惊人的典故,心想幸亏不是李瞎子最窝囊的时候进京的,如果正撞上那时候,自己八成转身就走,不会多看这位王一眼。
李奉恕,就该是帝国权力的巅峰,曾芝龙才愿意虔诚仰望。
既然开战,那么最需要的就是钱。曾芝龙非常愿意用银子的海浪砸一下李瞎子。陈春耘忧虑这么多白银突然走公账会对大晏有冲击。曾芝龙一耸肩:这就不关我的事儿了。要不,就用金子砸李瞎子?
陈春耘的耳朵滤掉曾芝龙一切不敬言论。
那就金子。海妖微笑着,tiǎntiǎn牙。
南京锦衣卫护送陆相景北上右玉返回,一进南京看见一辆马车。马车旁边站着北京锦衣卫指挥使司谦,正扶着一个穿着黑色大氅的人下马车。南京锦衣卫指挥使站在后面,微微垂头。
那黑衣大氅径直往里走,一个锦衣卫眼尖,隐约见到这个被兜帽遮住脸的人戴了一副皮手套。皮质光滑坚硬,仿佛铁铸。
司谦恭恭敬敬跟在后面,南京的锦衣卫们心里肃然,这位什么来头?
南京锦衣卫指挥使萧珃跟着司谦,所有锦衣卫站着,大气不敢出。
那人上首坐着,司谦萧珃一左一右站在堂下。司谦低声道:“王都事,这位是南京锦衣卫指挥使萧珃。”
兜帽遮着脸,那人丝毫未动。
萧珃胆战心惊:“上官从北京来问罪,卑职不能推辞。这一次事情实在荒唐,堂堂当朝大员被暴民抄家,卑职事先毫无察觉,难辞其咎。”
北京来人依旧没动。
萧珃慌慌张张看司谦,司谦垂下眼睛。萧珃视线落到那一双皮手套上。太像铁铸的了,锋利无比的两只手,随时绞杀血肉。
萧珃撩衣跪下:“上官责罚,卑职绝无怨言。”
司谦暗叹,问道:“萧指挥可还记得太祖为何立锦衣卫?”
萧珃心里苦笑,回答:“锦衣卫仗巡卫仪仗,一应盗贼jiān佞,锦衣卫密缉逮捕,直上天听。”
司谦不再言语。萧珃把心一横:“上官,南京锦衣卫现员三十人,留守司一定要裁撤我们,说锦衣卫祸国殃民为非作歹。卑职不服,可又有什么办法?”
“谁说要裁撤你们。”
摄政王身边来人终于说话了。萧珃心里一瘆,深而藏的嗓音余音缭绕,静水下奔腾杀机。那人撩开兜帽,秀骨飒爽天成,顾盼清莹澄澈。
萧珃看着他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