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忍一忍,马上就好”,
她放轻声音安慰着身后的人,伸手从马背侧旁的箭筒抽出了弓箭。
看见周楠手中的弓箭,黑熊立马发出震天愤怒的咆哮,吓得林中的鸟儿惊慌失措。
黑熊恶狠狠地扑了过来,移动的速度有些快,因为身下的马儿不安地扭动着,周楠的箭对得有些不准,箭头微微晃着,引起了黑熊强烈的不满,顿时更为暴躁。
距离在不断拉近,她越来越心急,额角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
司徒彻不知何时松开了马缰,温暖修长的手臂从身后环住了她的腰,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周楠身体僵了一下,明明是多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却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注入了她的心神,她屏息凝神,瞄准开弓,铁箭直嗖嗖地没入了黑熊的左眼。
它疼得在地上打滚,一边歇斯底里地怒嚎,周楠趁着间隙又摸出一支箭,抓住时机在它闹得地动山摇之前,将另一支箭射入它的胸口。
偏了一点点,没有正中心脏,但还是足够要了它的命,猛兽垂死挣扎了许久,这才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第一次射杀这样庞大的猎物,力量上还是差了一些,冰魄对她的侵蚀太强了,尽力射出了这两箭,她也累得气喘吁吁。
“你感觉怎么样了?”
没有过多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她连忙回过头去看司徒彻。
“好惊险,多谢殿下相救”,
少将军抬头对她露出一个调皮的笑容,除了有些苍白的脸色,与寻常并无不同。
周楠微微睁大了眼,这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脸色瞬时沉了下去,
”你可知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
”殿下想如何处置臣?“
少将军低着头小声说道,脸上的那张玄铁面具有些发烫。
”回去再说吧“,
周楠掩饰地回过头,她其实松了一口气,在以为司徒彻伤口裂开的那一刻,害怕的情绪就淡了许多。
原来在心里,她的安危已经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吗?
新的问题又来了,怎么把这头熊弄回去呢?这里离驻扎营帐的地方太远,也没有侍卫跟着。
“记下位置让人来拖吧”,
看出她的为难,司徒彻稳妥答道,这箭尾有她专门的标记,不至于被别的人抢占了去,也没人有这个胆子。
回去的时候,少将军老老实实的不敢乱动,周楠有些好笑,这只大猫闯祸的时候胆子肥得很,惹了事就缩成一团装可怜,明月说得不错,那只小狼确实是与她十分相像。
快到主营的时候,清风牵着另一匹马在前面必经的分岔路口等着她们,那匹马也是枣红色的,与公主那匹十分相似。
少将军依依不舍地从马上慢吞吞地下来,牵过那匹马,将马缰递到周楠手中。
“这是……”
周楠不知该说什么,司徒彻总是这样,不声不响就把这些事都做好,让她想拒绝也没有理由,她原本已经是打算步行回营的。
“这是骟马,不会那么容易被做手脚”,
清风在身后解释道,死掉的那匹马是公马,公马容易暴躁,也容易被下药操控,战场上为了防止这些,都是用被阉割的骟马,而给周楠的这一匹,自然是从战马中层层挑选出来的。
”天色不早了,殿下还没用餐,快些回去吧“。
”好“。
此地的人多了起来,若是耽搁得太久,容易被人撞见,不再犹豫,周楠骑上那匹温顺的马往营帐去。
走了一段,已经离分岔路口很远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司徒彻还站在原地。
心里像是被什么填满。
……
”公主已经走远了“。
清风有些无奈,她家少将军怎么像望妻石一样。
随后就见司徒彻身子一晃,扶着旁边的树干慢慢弯腰单腿跪了下去。
”少将军!“
清风赶紧过去,见她捂着腹部,心道不好,扯开她的手一看,鲜血已经染红了整个手掌——早在接周楠上马的时候,她的伤口就已经裂开了。
长公主猎了熊的事很快被传开,熊的尸体也被侍卫们运了回来,群臣啧啧称奇,周晟更是乐开了怀,仰天长笑,广袖一挥,当即下旨要大摆宴席庆祝,借着猎熊的喜事顺带冲淡火铳所带来的惶恐。
觥筹交错,灯火通明,大家举杯同庆,共同享用这次狩猎的成果。
被众人簇拥的公主殿下总有些心不在焉,眼神有意无意地看向唯一黑灯瞎火的少将军的营帐。
黑暗中,清风背着昏昏沉沉的司徒彻从无人注意的小路回到了营帐。
烛火迟迟亮起,周楠才微微放下心来。
清风给她上了药,又喂了水,司徒彻才恢复些许神智。
“少将军,你……说实话,是不是对公主……对公主……”
清风艰难开口,她是早就发现苗头了,少将军对长公主的照顾,早就超过普通君臣甚至是姐妹之情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少将军是重责任的人,长公主也有自己的原则,在司徒彻与郑好有婚约期间,两人都恪守着严格的界限,可现在,这道界限被打破了。
司徒彻有些慌张,眼神闪烁,被明月指出来还好,可不知为什么,她很害怕被清风知道自己对周楠的感情,让人惴惴不安,但她又无法对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边的属下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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