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男人挂了电话,身上那股认真劲立刻就消失了。
他转着手机转过身来,眼罩挂在脖子上,眼神亮晶晶地冲佐助招手。
“不要坐那么高嘛,”五条悟仰头看着恨不得跑到树顶、好逃避接下来活动的少年,心情愉悦地把手机收了回去,“快下来,我们要卡时间~”
有什么可卡时间的……
佐助想到了五条悟今天早上塞给他的那张所谓的“剧本”。
台词狗血、情节苍白,他严重怀疑五条悟的一大爱好是看午间剧,所以才能举一反三用到了这里。
佐助沉默着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五条悟无言地催促中落到了他的面前。
东京六月还算凉爽,城市里也许热一些,但高专在山上,就算到了中午温度也不会很高。昨天刚下了一场雨,校园里的植物都泛着生机勃勃的光彩。空气里也还残留着草木和泥土浅淡的气味。
五条悟穿着和佐助如出一辙的深色制服,笑眯眯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好像在思考等会儿要怎么开始。
他用那双淡色的眼睛在佐助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从他有些凌乱的黑发开始,视线一点点往下挪动,从鼻梁滑到下巴,然后沿着少年平直的肩膀一路移到修长的手指,最后跨过整个上半身回到了佐助的脸上。
“怎么?”佐助把手插进口袋,不知道五条悟在想些什么。
五条悟勾起嘴角,用两根手指慢条斯理地把眼罩从下巴处扯了上去,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没什么。”
只是在考虑硝子的话罢了。
黑色的眼罩压到了五条悟几缕雪白的头发,他伸手把头发拨出来,最后调整了一下眼罩的位置,然后突然弯腰把脸凑到了佐助面前。
佐助疑惑地看着他。
他从枝头跳下来的时候就落点离五条悟很近,按对方的身高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他的肩膀。
现在五条悟突然弯了点腰,和佐助之间的距离就又缩短了不少,两人鼻尖之间大概只隔了一拳不到的距离。
“现在有什么感觉?”五条悟突然开口问佐助。
他应该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意思?”佐助一头雾水,“没感觉。”
就是五条悟脸离得太近,有点挡视线。
五条悟抿了抿嘴,看起来好像有点犹豫,来来回回动了好几下,一会儿往前凑一点,一会儿又偏偏头,好像在观察他脸上的其他东西。
佐助按住五条悟的额头,不让对方继续乱动。
“你在干什么?”
“等一下嘛,马上~”五条悟把他的手拨下去,自己伸手按住佐助的肩膀,想了想,又转而扶住了他的后脑。他的手指没有插进佐助漆黑的发丝之间,只是覆在外面轻轻摩挲了一下。
很奇怪。
佐助没搞明白五条悟到底想干什么,对方给的“剧本”也只有几句台词,只要他面无表情带着杀气念出来就行了。
大概是又想出了什么奇怪的环节。
他站在原地,盯着五条悟制服领口小小的金属拉链,大脑仿佛也在这种空灵安静的环境中变得有些迟钝。
快点演完让他回去研究……
佐助视线里那块小小的金属迅速接近,在他的嘴唇上撞了一下,然后立刻往后挪动了好几米。
好像有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的眉心。
大概是五条悟的嘴。
五条悟敏捷地竖起手指挡住了少年劈过来的剑,“不要一声不吭就砍我嘛~”他委屈地说。
“你才是不要……”佐助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额头,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看起来更生气了。“……自作主张。”
忍者大多感情内敛,就算是他的母亲,也只在小时候吻过一两次他的额头。
父亲就更不用说了,小时候也许还抚过他的头发,后来便只有一次,抱着双臂,淡淡地说“不愧是我的儿子”。
而他关于额头、关于亲密的记忆,都是与鼬哥相连的。
带着薄茧、带着伤口、带着血液的手指,轻轻点在他的眉心,留下一点介于痛和痒之间的感觉。
就连回忆也充满着克制与距离感。
和刚才完全不同。
五条悟的动作很轻也很快,鼻尖和微凉的嘴唇一起戳到了他的皮肤,喉结在他眼前一闪而过,好像还上下动了一下,简直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
那一瞬间他们之间的距离被拉近到了极致,近到佐助觉得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随时扭断对方的脖子,或者钻进对方的怀抱。
“我觉得真希说的挺对的,”五条悟往远处闪了一些,无辜地举手投降,“现在效果不是很好嘛。”
“所以,你是故意戏弄我吗?”佐助浑身杀气四溢,甚至惊起了附近的一群飞鸟,从林中跌跌撞撞地起飞,往远处逃去。
他不清楚五条悟是为什么突然这么做,不过这个人向来想一出是一出,也许只是心血来潮想看看他的反应。
总之他现在比较想拧断五条悟的脖子。
“我没有哦,”白色短发的男人嘴角带着笑,听起来还很心满意足,好像进一步确定了什么似的,“我是很认真的在对你‘意图不轨’嘛。”
——超认真的。
束缚传来了这样的信息。
“还是说你觉得有点恶心、接受不了两个男人在一起吗?”他确认似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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