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里不见男人的身影,但那浓烈四散的魔气出卖了他。
祝彩衣分出一缕阴森鬼气,笼罩在昏迷的云碧月身上,她对那团鬼气道:“好好看着她,等我回来。”整个身体也遁入墙里。
男人逃到湖边,左右张望,确定那可怕的红衣女鬼没有跟上来,放缓了脚步。
他低声喘息,心脏在嗓子眼里七上八下,堪堪要跳出来。
太可怕了!那红衣女鬼的气场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和大乘期的魔修不相上下,不,或许比大乘期的魔修还要强?
他光想着就一阵后怕,若非他行动之前留了个心眼,将身体变成这番模样,使那女鬼的鬼手无法触碰到自己,否则就要命丧当场了。
但是,他要拿的东西落入了对方手里。
谋划许久,却让旁人钻了空子,他要如何向魔尊交代?
他满心不甘,又畏惧祝彩衣的力量,不敢冒然出手。
就在他心烦意乱之余,余光里忽然瞥见一抹血红。
他心头陡然一悸,正欲逃遁,却发现脚下突兀地出现了一张黄色符纸,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力束缚,凭他百般解数,一动都不能动。
这是定身符!
“还想跑啊!”
轻柔地女音自前方传来,伴有一种不真实的空灵之感。
他循声看去,骇然地发现那只红衣女鬼不知何时已站在他对面。
她的脸上带了温温柔柔地笑,和煦如春风,可那毫无活人气息的惨白面色,和阴冷的瞳孔却令人万分畏惧。
适才塔内阴暗,男人被祝彩衣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地逃跑,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相貌。
现下看清她容颜,不由震惊道:“是你?”
祝彩衣面露意外:“你认得我?”
她现在是以自己的本来面目示人,阙阳宗内如今能认得她的人屈指可数,难道这是位故人?
男人似是不信,低吼一声:“不可能!那个人几百年前就死了,你……你怎会是她?”
又兀自喃喃:“不可能…不可能…”
祝彩衣轻嗤一声,自嘲道:“我是死啦,你之前不是看出来,我不是人了么?”
转而又笑:“既是故人,就不要藏头露尾,显出真身来吧!”
男人缄默良久,仍不肯暴露身份,只道:“魔族与鬼物千百年来一直是同盟关系,你既然已成鬼类,便该与我们站在同一阵线,为何阻我办事?莫非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当自己是道门中人不成?”说到最后更带了几分奚落。
“说的不错,我早不是道门中人。”祝彩衣点头附和,话锋一转,笑吟吟道:“可谁又规定鬼物必须与魔族共事的?所谓同盟,那是你们自己定下的契约,与我何干?”
祝彩衣望着男人所在位置:“你既不肯显露真身,我便只好亲自动手了。”
她看不到那男人,却感觉得到,自己说完这番话后,对方周身的魔气逐渐紊乱,他害怕了。
“祝……祝彩衣,你……你忘了修仙界那帮人当年是如何待你?你死后,他们给你编排了多少骂名?你难道不想报仇吗?只要……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帮你!”男人见祝彩衣对自己动了杀心,慌乱中企图勾出她对修仙界的仇恨之心,以此说服她。
“我说过了,我自己的仇自己会报,不需与魔族朋比为奸。”
祝彩衣立着不动,鬼气化成一副副阴森鬼面席卷而上,附着在男人身上,密密麻麻的獠牙一口口啃噬他的身体。
“啊啊啊啊啊啊!!!少主,少主救我啊!”
男人陆续发出惨嚎,对天向某人求救。
随着生命力不断流失,魔气逐渐消匿,他身上的掩饰再也维持不住,终于显露真身。
可是直到他的身体被啃成白骨,他口中的“少主”都没有现身。
男人奄奄一息地瘫软在地,全身上下仅剩头颅完好无损。
她与这只头颅对视许久,方忆起对方的身份。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曾经的幻魔将军。”
几百年前的封魔大战,他带领群魔围攻岭南五峰,五峰总盟主黄顶山就是死于他手。当时祝彩衣为了救下黄顶山唯一的女儿,与之苦战三天三夜,才将其重伤。
据说自那之后,他修为骤退,就此止步于分神期,再难突破。
魔族历来以强者为尊,一个永远只能在分神期徘徊的魔如何获得其他魔族的重视。
自此,他从傲视群魔的将军,降为连普通魔兵都瞧不起的下仆,最后更是被派遣到修仙界充当一枚炮灰棋子。
幻魔将军无比怨毒地瞪着祝彩衣,若非是她,自己怎会沦落到今天的局面?
他瞪着她充满杀气的眼眸,瞪着她如血般妖艳的红衣,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祝彩衣啊祝彩衣,你不是自诩名门正派,大公无私吗?怎么样?被昔日同门背叛折辱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当年从我手上救下的那些人,他们可有一个念着你的好?什么剑仙绝壁,到头来还不是和我一样!我成了弃子,你成了冤魂,哈哈哈哈哈!一样的,我们一样的……”
“告诉我,你所谓的少主是谁?你拿这元丹作什么?”祝彩衣面无表情地问,“你若坦诚相告,我便留你一条性命。”
“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你杀了我啊,哈哈哈哈哈……”幻魔将军兀自大笑不止,对祝彩衣的提问置若罔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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