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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彩衣沿着溪水前行,两鬼一左一右充当护卫。
    沿途一柄柄无主之剑尘封在剑鞘中,无声地插在石缝里,立成一座座凄凉斑驳的剑碑。
    它们驻足在漫长的光阴里,寂寞地守候着,期待着有人拂去鞘上沉灰,拔出三尺青锋,携它们重返浩大天地,再驰骋一回昔日的壮志豪气,搅动那泼天风雨。
    她的太微剑应该就在其中。
    然而祝彩衣踏遍了整个沉剑渊,迟迟见不到那把熟悉的古剑。
    祝彩衣心下一沉,自她离开阙阳宗已过了五百多年,这期间下渊择剑的人数不胜数,太微剑或许早已认了他人为主。
    如若是这样,那便没办法了。灵剑一旦与人定下主从契约,除非那人身殒道消,否则绝不会另换主人。
    想到这个可能,祝彩衣难掩惆怅,毕竟是生前陪伴她百年的佩剑,太微于她,不仅是趁手的兵器,更是一同经历了无数次生死的伙伴,她真的很舍不得它。
    两鬼察觉到祝彩衣低落的情绪,连忙宽慰道:“尊上,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世事终不得长久,一把剑而已,得到得不到都是缘分,您就不要太过在意了。”
    “是啊!是啊!老话说得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里这么多剑,您再挑一把不就成了?”
    祝彩衣摇头:“太微是上古金仙以殒铁铸造的绝世神兵,非一般灵剑可比,我又到哪里再去寻一把呢?”
    末了叹道:“罢了,或许真是缘分已尽,强求不得,我们回去吧!”
    正要原路返回,左边恶鬼忽然指着身侧从石缝间流出的小溪,面露警惕:“尊上,溪水里有情况!”
    祝彩衣凝眸望去,原本清澈的溪水里,鱼虾纷纷浮出水面,鱼腹上翻,被开膛破肚,露出血糊糊的内脏和青黄色的鱼籽,血丝渗入水中,如墨水般在水底晕开,逐渐将整条小溪染上深红。
    水面不断咕嘟嘟地冒着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猛烈——随后“哗”地一下,水面激起两米高的水柱,有什么东西从水底窜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声破空地铮鸣,一把古剑剑刃朝下,立在前方空地上,拦住了祝彩衣的去路。
    祝彩衣定睛一看,这不是太微,而是一把她从未见过的古剑。
    这把剑没有剑鞘,剑身被一层斑斑驳驳的红锈壳子包裹,剑尖被斩断,留下一块弧形缺口。
    它刚从水里出来,湿淋淋的,水渍顺着剑锋断断续续地滴在地面上,看起来寒碜极了。
    祝彩衣瞥一眼死鱼腹上的伤口:“那些鱼虾都是你干的?”
    古剑响起一声尖锐地剑鸣,似是回应。
    “为何要这么做?”
    古剑凑向她右手边。
    祝彩衣微眯双眼:“你是说你比太微要强,更适合做我的佩剑?”
    古剑剑锋上下摆动,像是在轻轻点头。
    祝彩衣笑了笑:“抱歉,我暂时还没有换剑的想法,还请阁下另寻高明。”
    然后毫不犹豫地从古剑身旁走过,缓步离开。
    古剑在原地剧烈地颤动,忽然腾空而起,围在祝彩衣身边不停地绕圈,无论如何都不肯离去。
    这架势摆明了在说:“你不答应,我就一直缠着你!”
    祝彩衣哑然失笑,没想到自己还被赖上了。
    右边恶鬼撇了撇嘴,跟左边的鬼小声嘀咕:“这破剑真是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这副挫样,配得上我们尊上吗?”
    古剑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右鬼的话,它停在祝彩衣面前,微微一震,又是一声剑鸣,裹在外面的红锈壳子簌簌脱落,一股惊人的煞气随之四溢而出,掀起一波波气浪,周围插在石缝里的灵剑受到冲击,纷纷不安地抖动起来。
    祝彩衣眸光闪烁,仔细打量着铁锈之下,逐渐崭露出来的剑身。
    先是暗沉的玄黑色剑柄,上面布满诡异的血色花纹,似一只只正在向上伸展的鬼手,令人不寒而栗。
    吞口处雕得是张牙的睚眦,宽额怒目,栩栩如生。不足三尺的剑锋从它嘴里吐出,锋刃流动似水,闪烁着艳丽的赤红色光泽,如一位身穿红衣的妖冶美人正在舞动腰身。
    剑尖虽断,剑心不折,此剑绝非凡品。
    祝彩衣心中惊叹不已,身后两鬼却不识货。
    右鬼仍是一脸嫌弃样:“阵仗搞得再大有何用?一把断剑怎么杀人……”
    未等他将话说完,古剑剑光一闪,化作一道血色流星,扑哧一声从他脖颈穿过。
    右鬼的脑袋瞬间和身体分离,掉在地上骨碌了几下,化作黑气消失无踪。
    “啊啊啊我的头!我的头!”
    他抱着空空如也的脖子,发出足以刺穿耳膜地嚎叫,庞大笨重的身躯不辨方向地四处乱撞。
    祝彩衣扬起袖子,又释放出一团鬼气,接在右鬼的脖子上,变成他的脑袋。
    “多谢尊上!”
    右鬼摸了摸失而复得的脑袋,顿时松了口气,回头再看向悬空的古剑,眼中满是惊惧之色。
    有了前车之鉴,他旁边瞧热闹的左鬼也乖乖地闭上嘴,生怕下一个断脑袋的变成自己。
    古剑得意地晃动几下,重新返回祝彩衣面前,剑柄亲昵地摩擦着她的手臂,催促她赶快拿起来。
    祝彩衣显现鬼王之身,朱红魂体浮在肉身之上,鬼气森森。水银眼眸煞气沸腾,与古剑上散发的煞气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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