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彩衣看着那些人,有些是曾经熟悉的老面孔:西乘山灵宝阁阁主钟长安、茅山宗罗浮真人、上清宫无水天师……都是修仙界鼎鼎大名的道尊长者。
有些是生面孔,却也修为不凡,应是近些年的后起之秀。
除了岭南五峰和向来避世不出的丹华宫外,各大道派的掌门人全数到场。
可见阙阳宗与天户庄这次联姻在整个修仙界引起了不小的重视。
人群里,祝彩衣依稀听到师姐尹无华低声唤她。
她循声望去,尹无华坐在右边的桌席,向她招手。
这一边皆是天户庄弟子的位置。
同祝彩衣一起的云碧月自然也听到了,她正愁寻了一圈都没找到座位,一看见天户庄那边有空席,便毫不犹豫地跟着祝彩衣入座。
她这一坐不要紧,所有的天户庄弟子都惊呆了。
虽说过了这一晚,阙阳宗和天户庄就算一家亲了,可毕竟还是有门派之别。
她一个阙阳宗的弟子不和自家门人坐在一处,反来与天户庄凑成一桌,实在不合规矩。
阙阳宗那边的人似乎早就对云碧月这种不合常理的举动见怪不怪了,他们照常谈笑饮酒,无一人理会这边。
但天户庄庄主司马衍是个极重规矩的人,今日又是他女儿的大喜日子,他可不能容忍有人在这样的场合里捣乱。
于是他对云碧月客气地笑了笑,话里有话地道:“多谢云师侄送我派弟子过来,你可以回自己的座位歇一歇了。”
司马衍与阙阳宗上任宗主,即祝彩衣与云碧月的师尊是平辈,这声“师侄”叫得合情合理,却也有一丝拿辈份压人的意味。
“多谢庄主关心,不累,不用歇。”
祝彩衣也不知云碧月是真傻还是装傻,她一句话将司马衍噎了回去,屁股黏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也不顾旁人眼光,自顾自夹了菜就吃,倒了酒就喝,毫不客气。
司马衍气得吹胡子瞪眼,最后什么都没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离座找其他门派掌门相互敬酒去了。
天户庄众弟子闷着头各吃各的,没一人吭声。
祝彩衣刚要落筷,忽然被云碧月伸手挡住了。
在她疑惑的眼神下,云碧月耐心解释:“你是病人,要忌口,这些菜是辣的,不能吃!”说着,将祝彩衣面前的辣子鸡、青椒炒肉、麻婆豆腐统统端到自己身边。
祝彩衣将筷子伸向旁边的清蒸鲤鱼,心想这个不辣,总能吃了吧!
结果还是被云碧月端走了。
云碧月道:“病人不光忌辣,还要忌腥,而且鱼是发物,更不能吃。”
祝彩衣无奈,筷子去夹剩下的菜。
然后……
“这个太油了,不能吃。”
“这个寒性大,不能吃。”
“这道菜加了桂皮,也不能吃。”
最终,祝彩衣看着面前的一碗白饭和一盘清炒白菜心,认命地叹了口气,一小口一小口味同嚼蜡地吃着。
鬼王作为鬼类本来是不会感觉饿的,但她与这具身体共享了感知,筑基期的修为不能辟谷,凡间食物还是要吃的。
可她想不明白,已经金丹期能够辟谷不食的云碧月为何对这些食物如此执着?
宴席上那些金丹期以上的高手是为了庆祝今日之喜才杯不离手,实际上他们面前的佳肴几乎都没怎么动过。
反观云碧月,比在场任何人吃得都欢,刚刚那些从祝彩衣面前端走的菜都进了她的肚子。
接收到祝彩衣灼热的目光,云碧月以为她还在介意菜被端走的事,信誓旦旦道:“相信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肺痨患者最忌辛辣食物,你既然是我的病人,我就得为你负责。”
说完,继续埋头大快朵颐。
尹无华忍不住凑到祝彩衣耳边,刻意压低声音问她:“喂!我说你怎么把她带过来了?”
祝彩衣隐去后山之事,只说自己心烦出去透气,旧病复发,被路过的云碧月救了一命。
尹无华扶额,一阵牢骚:“你呀你!你知道吗?她是阙阳宗宗主的师妹,两个人从前曾经有过一段,算是咱们大师姐的情敌,你居然把她带过来,这不纯属没事找事吗?”
“哎呀,这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了?我和宗主现在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你们别再瞎传了!”云碧月忽然道。
看来尹无华一番话还是没逃过她的耳朵。
尹无华见自己背后说人被当事者抓了现形,索性也不藏着掖着,直接问:“可是各大门派人人在传你俩余情未了,这能有假?”
云碧月一撇嘴:“我才是当事人,是真是假我最有发言权,旁人都是道听途说,莫信谣莫传谣。”
看原著的时候她就很讨厌庄无相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主,穿越之后立刻就疏远了他,五十年来连单独说句话都没有过,以为能彻底和他划清界限,没想到关于他们各种暧昧的传言还是从未休止。
“真的?”沉默多时的祝彩衣终是开了口,幽幽望着她。
云碧月发誓:“谁骗人谁是小狗!”
尹无华轻“哼”一声:“话是这么说,谁知你心里如何想?没准嘴上说着只是师兄妹关系,背地里恨不得将婚事搅黄,计算着法子将我们家大师姐挤兑出去,好自己和宗主师兄双宿双栖。”
云碧月道:“并不,多亏了你家大师姐,我才能脱离苦海,摆脱渣男,我非常十分特别感谢她!愿她和大师兄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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