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练气士笑了起来,只是眼神冰冷殊无笑意,甚至带着隐藏的仇恨。
“其实,此人来历我是知道的。将军想要招揽这人,怕是不容易。
此人却是河中陈氏的党羽,而且现在更是一县县令。又如何会追随将军?”
听着练气士一说,那将军也不由得动容,原本以为王真灵不过寻常士人,躲避灾难而举家迁徙,却没有想到,王真灵居然有着如此来历!
“此人如此年轻,居然就已经是一方县令了么?”
这鬼将貌似诧异而问,其实却是在探究此事真假。
尽管这练气术已经得到鬼将厉服的信任,但是他却也不会就那么容易听信一家之辞!
那练气士此时心中已经被仇恨塞满,虽然没有理会到这鬼将厉服的深意,却还是充满仇恨的说道“我和此人有着大仇。
我等本在无及之山中的雾谷修行,此人当时是丹陵的县尉从事……”
说着,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托出。
“看来这练气士说的一点不假,此人果然是河中陈氏的党羽……
只是,那河中陈氏如何?当真就以为能够稳坐天下么?
这般人才,本将也是急需。有着机会,也要收拢过来!
实在不行,那就只好斩杀了!”
那鬼将厉服幽幽想到。
王真灵这个时候当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底细居然被一个漏网的敌人给泄露了出来。
他当时根本也没有问对方来历,哪怕那鬼将一眼看过去,就知道绝非是普通野鬼,定然大有来历!
不过这个时候,通过这个叫做黄赤的恶鬼首领,王真灵却已经问出了不少东西来。
这个恶鬼,名叫黄赤,生前就是一个杀猪屠狗的屠夫,后因为杀人而被官府问斩,死后魂魄打入鬼狱。
生前本就是凶人,死后在鬼域之中,也就化为恶鬼。
后来那县城隍鬼狱被打破,鬼狱之中的鬼物纷纷逃出。
那这位黄赤逃脱出来,身边也聚集了不少鬼物,成为一方野鬼首领。
却就是在各处郡县游荡,所过之处,攻破乡里,人畜不留。
后来庾州这边郡县实在太过荒残,连鬼物也都忍受不下去了,纷纷都想越过那青岭山,攻入隔壁的利州去。
然而,青岭山上驻扎重兵,凭他这点实力肯定没有办法可想的。
再后来,那实力强大的鬼将出现,就把他们整合了起来。
这位凶鬼黄赤虽然凶蛮,但是经历过刚才的事情,已经被王真灵折服,所以才主动要来给王真灵帮忙。
王真灵又问起那位鬼将的来历,黄赤说道“太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只是隐约好像这位鬼将是前朝大将厉服,本就有着神社供奉。
后来本朝建立,却不知道为何被本朝官府镇压。
却似乎也是随着瘟疫肆虐,郡县荒残的时候逃脱出来。手下还有着一批忠心的兵马!
嘿,我隐约听说,那厉服想要打破青岭山,杀入利州之后,再率众攻打烈山,抢夺烈山山神的宝座!我看此事绝然难成。
官府现在只是暂时没有理会我等,但是一旦反应过来,定然围剿。更不要说,那烈山神为大神,手下鬼兵数万,又哪里是我等所能对付的了!”
言下之意,却是一点也都不看好那鬼将厉服接下来的行动。
王真灵微微一笑,这黄赤看起来粗鲁耿直,但是这些话说出来,看着却也是有些心思啊!
只是,现在却不是深谈这些的时候。王真灵就转了话题,笑问“这附近数百里的情况你了解不了解,知道有哪些流民帅?”
那黄赤笑道“此事你算是问对人了!我在此游荡了半年有余,这附近的情形再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王真灵颌首笑道“这就好!”
心中满意,只要知道附近情形,事情就好办了。当下很快就行动了起来!
庾州平坦,土地肥沃,虽然无山,却有着大湖沼泽。
离那青岭山百多力之外,就有着一座大泽,名为大凫泽。
此泽面积广大,最多芦苇,野鸭出没,所以才有此名。
卢黄就带着一大批流民藏于此泽之中……
说起来,王真灵一路过来,并没有见到太过大型的流民队伍,便是真正的大型流民队伍,都各自躲藏在山野沼泽之中,各自有着基地。
比如这大野泽之中,野鸭既多,湖中水产也是不少。
甚至那些流民更是在泽中水钱之处种植起了苽米,更是差不多能够自足了。
所以,这大凫泽却也是最大的流民聚集地所在。
也是第一个被王真灵所盯住的地方!
那苽米又被叫做雕胡米。
所谓菰生水中,叶如蒲苇。其苗有茎梗者,谓之菰蒋草。至秋结实,乃雕胡米也!
其实,就是茭白的籽实!
当然这品种就不太一样了,王真灵前世所吃的茭白是专门培育出来,成为蔬菜的。
而现在的茭白,却是培育出来,专门为了获得籽实的。却也是当今大成靠近南方一些州郡所种植的粮食。
被称之为六谷之一!
而王真灵第一个盯上的,便是这大凫泽了!
此刻大凫泽之中的流民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尤其是那位流民帅卢黄,更是如此。
他对于自己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
卢氏本就是附近的大族,虽然在去年的瘟疫之中,同样死伤惨重。
但是因为卢氏靠着大凫泽,在此根基很深。后来流民们纷纷逃难而来,却都被卢氏控制了起来。
如今大凫泽之中,有着五六千流民,现在等于全部都是卢氏的奴仆徒附。
而且现在连附近州郡官府都已经崩溃,更没有人能够管得他们。
所以,现在这位卢黄在大凫泽之中,几乎有如土皇帝一般的逍遥,恨不得日子就永远这般持续下去。
此时,在那大凫泽的一座沙州之上,却新建一处颇为豪华的院落。
其实,这等院落和普通大户人家的没有多少不同。
然而在这大凫泽之中的流民们,几乎个个衣不蔽体,忍饥挨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