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也确实是的。
东大毕业,简历丰富,从小就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进入五条家的十年里,将资产打理的井井有条,甚至翻了数倍,一跃成为五条家当之无愧的二把手。
有才华,有能力,有野心。
他本来该成为这样的精英人士。
但这一切本应该,都在十岁那年戛然而止。
那天之后,他再也没有长大。
五条夏树的术师等级并不高,而且本人也没有什么反抗的倾向,因此高专只是草草给他戴了一副手铐,押人上车的时候,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五条悟,突然出了声。
“你在害怕什么?”
五条夏树一愣,“我……”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五条悟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夏天结束了。
-
五条悟坐家里的车回去,却被拉到了主殿。
看到眼前熟悉的建筑,他的脸色臭得一批,吓得帮他开车门的司机手直哆嗦,那感觉不像是开轿车的后门,更像是要打开通向地狱的大门。
玄关位置,侍女递来一双木屐,“少爷,请换鞋……”
五条悟没理她,直接走进去。
五条志雄坐在主殿上,面对佛龛,端起茶杯,“回来了?”
五条悟臭着脸,坐都没坐,就站在他对面。
“有事快说,没事滚蛋。”
五条志雄转过身,头顶冒出十字,“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嗯。”五条悟点头,表示认同。
五条志雄:“……”
真不想承认这个臭小鬼是他亲生的,淦。
他咬牙切齿,“学会礼貌啊,死小鬼。”
五条悟不甘示弱,“礼貌是分人的,臭老头。”
五条志雄深吸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杯,“你学会反转术式了?”
五条悟毫不犹豫地点了头,“嗯。”
五条志雄审视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五条悟面无表情地迎上,没有丝毫心虚和退缩。
良久,五条志雄喝了口杯子里的茶,“悟,我们是为了家族而存在的。”
五条悟毫不客气,“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他直接转过了身,“下次再见,不,最好永远不见——”
“等一下。”五条志雄叫住他,“既然你学会了反转术式,在家也没什么能学的了吧?”
“上面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多出些任务……”
五条悟脚步只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不要。”
他抬起手臂,伸了个懒腰。
“我要去上学。”
夜晚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
晨光散出山顶,勾出流云缱绻的弧线。
这一晚他的消耗其实不小,一直保持高精度的咒力操作,这会想停却停不下来,信息量在脑海爆炸,太阳穴一阵阵钝痛。
五条悟闭上眼,静静走在小径上。
兜帽里的猫崽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费力地睁开眼,爬上他的肩膀,轻轻舔了舔他的耳垂。
大概不是错觉,头疼的感觉立刻减轻了。
“醒了?”
五条悟偏过头,单手把猫抓下来,奶团子四脚朝天,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但还是用粉粉的鼻尖蹭了蹭他的手指,眯着眼“喵~”了一声。
就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跟他说话一样。
这只猫,很奇怪。
真的很奇怪。
五条悟盯着它,好像要透过它的外表,直接看破里面装着的企图。
良久,他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戳了戳它的粉肉垫。
“喂,锅我可是帮你背了,你以后要报答我啊。”
“喵~”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为什么还会用无下限?”
“喵。”
“你……”
五条悟看着手心扭成各种形状、眨巴着眼一副“我听不懂我就是听不懂”的猫崽子,忽然觉得,有点想笑。
“嘛,算了。”
他咳了一下,保持自己作为主人的威严。
“五条久——”
五条悟把猫举起来,猫崽歪过头,尾巴一晃一晃。
“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就叫五条久。”
-
猫崽的清醒并没有坚持多久,回到偏殿就开始昏睡,一直睡了好几天。
翻来覆去也叫不醒,团在手里揉捏都没有任何反应,要不是尾巴偶尔还动弹两下,肚皮还在起伏,五条悟简直要怀疑——它根本就是死了。
猫崽昏睡的第一天,五条悟嘴上说着别管它,坐在猫旁边打了一天的游戏,三餐都没出屋子。
猫崽昏睡的第二天,五条悟揣着猫去找家主,要来了他原本的胜利品,禁书库的钥匙。
当然,顺便把五条志雄本来就岌岌可危的发际线,又往后气秃了三寸。
猫崽昏睡的第三天,五条悟顶着黑眼圈从禁书库出来,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手机。
打开又合上,重复三次。
最后还是拨通了夏油杰的电话。
手机是夏油杰走的时候,五条悟直接送他的,提示音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悟。”他有气无力道,“你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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