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以羡在梦里抱着燕归,叫她:“燕姐姐。”
燕归应了一声,然后左手握住她的手,右手在她掌心写了个字。
写的什么字来着?睡醒之后的顾以羡忘记了。她记得燕归是在她掌心写了个字的,但却不记得那个字具体是什么。
人类总会在梦醒之后忘记梦里的细节,哪怕梦境再真实。
顾以羡没往心里去,一个梦而已,忘了就忘了吧。
这之后她们又在京北草原玩了一天,第三天早饭之后开车返回滨河,中午在路过的小乡镇吃了农家菜,下午的时候回到滨河。
这天晚上燕归收到万宵医生的信息,提醒她该去复查了。
第二天就是周一,燕归跟万宵约了下周末去复查。
约好复查时间,一个摆在眼前的问题就是,要不要瞒着顾以羡。她俩在一起之后,平时休息的时候基本没分开过,如果瞒着顾以羡出去的话,燕归觉得不踏实。
其实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只是定期复查罢了,顾以羡知道她身体有问题,现在也知道她曾经因为一场爆炸受了很重的伤,所以其实没必要刻意隐瞒。
这样想着,晚上睡觉前,燕归主动把复查的事告诉了顾以羡。
听说医生催她去复查,顾以羡比她自己要上心多了,缠着她问了好多问题。什么现在身体是不是还有问题?平时需要吃药么?怎么没见她吃过?
燕归耐着性子一一作答,她也不隐瞒,说到吃药的时候,把自己包里的药拿出来给顾以羡看:“需要长期吃的药早就停了,现在只是偶尔身上疼的时候才会吃点儿止疼药。我现在状况很稳定,止疼药也是偶尔才吃。普通人平时头疼脑热的还会吃点儿止疼药呢,我这个真的没事,别担心。”
顾以羡拿过她的药看了看,道:“周末我跟你去,当面再问问医生。”
燕归知道她不听到医生说是不会放心的,便由她去。
许是睡前聊了半天关于伤病的话题,入睡前,顾以羡抱着燕归,细腻又轻柔地吻她后背的伤,像是对待一件珍宝,怕它磕了碰了,珍而重之。
燕归感受到她的怜惜心疼,把褪到一半的睡衣重新穿好,翻身把她搂进怀里,柔声说:“别多想,真的没事了。”
顾以羡道:“但你当时肯定很疼。”
燕归安抚她,睁着眼说瞎话:“当时也不疼。我有打麻药的。而且那会儿吧,我一天到晚晕晕乎乎的,真没怎么感觉到疼。”
顾以羡揪着她的睡衣,道:“我当时要是认识你就好了。”
燕归没接这句话,接不上来,怎么接都不对。
顾以羡又说:“那个爆炸案解决了么?”
燕归闭着眼睛:“解决了。别担心。”
顾以羡:“真的?”
燕归嗯了声,又道:“别担心。”
顾以羡就不再问了,抱住她闭上眼睛。两人当晚没做,双双很快入睡,第二天要早起上班。
两人恢复了正常的作息,顾以羡照例六点起来去晨练,七点半燕归起床后带早餐回来,在家吃完再去上班。
到局里停车,正好遇到任悠然,顾以羡下车跟她打招呼,看任悠然春风满面的样子,想来这个年假休得不错。
任悠然确实心情好,逢人就笑,她见到顾以羡身边的燕归,想到自己已经查到的事,心中复杂,但表面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温声打招呼。
知道了燕归就是楚言,任悠然对她的态度在无形中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但是别人很难察觉到。
“燕法医最近休息的好么?”
燕归听她叫自己,偏头看过来,眼中有些惊讶。她来滨河四个月,跟任悠然的关系一直不咸不淡,除了工作之外,她俩的交集都是围绕着顾以羡展开。今天任悠然突然这么主动,燕归还有点儿不太适应。
许是觉得自己有点儿突兀,任悠然没等她回答,道:“上面的批复下来了,正式任命你为技侦的队长,今天早会我准备宣布呢。”
这个结果倒不例外,技侦现在人手不够,队长的位置一直悬着,燕归过来四个月,考察期内接连破获两起大案,升职是意料之中。
三人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任悠然跟顾以羡站在镜子前,说:“好长时间没去打枪了。”
她俩确实有一段时间没一起去晨练,顾以羡想了想,道:“明天?老时间老地点。”
“可以是可以。”任悠然看了燕归一眼。
燕归听见了,笑道:“你们去,我到点自己上班就行。”
顾以羡想了想,说:“悠悠你明天来接我一趟?我把车留给燕归。”
任悠然一口答应:“好啊。或者你今天把你那杜卡迪开回去,老在局里放着算怎么回事?”
这辆杜卡迪是顾以羡那个不怎么管她的爹买的,去年送的,当时顾以羡升职特勤大队队长,她那个爹就像突然想起了这个女儿,给她买了这辆重机当生日礼物,到了祖母留下的老房子里看她,扮演了一副慈父的样子。临走之前暴露了来意,顾以羡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顾清泉考进了公安大学,以后也想当警察,她爹希望她这个做姐姐的以后能关照一下弟弟。
顾以羡只有冷笑。
但礼物她收下了,却没对父亲做出什么承诺。
顾以羡不是假清高的人,一辆重机弥补不了她缺失了二十多年的亲情,但身为亲生父亲的男人要送,她也不会不要,这是身为女儿应得的,哪怕它只是个假惺惺的亡羊补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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