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归也看着她,她俩短暂的对视了几秒,时间不长,但两个人内心都产生了一瞬的波动。燕归是因为这从心底冒出的默契和怅惘,挺复杂的。而任悠然则简单许多,她就是单纯觉得燕归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儿熟悉,那种像是看着世间最信任的搭档的感觉,让任悠然无端心悸。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先看看卷宗再说,万一能找到什么新的突破口呢。”她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淡,但就是让人觉得她铁了心打定了主意。
任悠然又叹了口气,说:“行吧。那我给你把卷宗调出来发你邮箱。”
燕归嘴角勾了勾,露出个很淡的笑:“谢了。”
“可别谢我。”任悠然一边操作电脑一边说:“我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私心也还是希望这桩旧案能有转机。”
那天在审讯室看到韩小枫痛哭的样子时,她们都起了恻隐之心,都希望当年真正的凶手能够落网,希望被害者能够瞑目。
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们也都知道。要想推翻一起已经确定的铁案,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她们需要新的证据,人证物证都可以,但她们很难找到。燕归作为法医,她最擅长的也进行不了,因为丁忆的尸体早已火化,她连重新验尸的机会都没有。
再说人证,当年相关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郑明路自己不可能说实话,申悟死了,他那个所谓的老师下落不明。现在唯一还在坚信真凶是郑明路的,只有韩小枫和严飞宇他们这些当年相关的受害者们。但他们的话全都只能算是臆测,根本做不得数,就像任悠然说的那样,全部都是他们“觉得”。
“试试看吧。尽人事听天命。”燕归淡淡说着。
她想着那天在监控室里,看到韩小枫痛哭时,顾以羡问了她一个问题:“病秧子,你说,韩小枫跟丁念,真的只是普通闺蜜这么简单?”
燕归当时说自己不知道,但她其实心里也有同样的猜测。
是什么样的感情让韩小枫把这份仇恨记了十年?她和丁念之间肯定是有爱的,而这份爱的成分到底是友情还是别的,可能十年前就已经失去丁念的韩小枫自己都无法给出明确的回答。
这之后任悠然又把申悟案的新进展跟燕归说了说,在听到郝时可能就是肢解尸体的那个人时,燕归愣了一下。
“我没想到是他。”
任悠然耸肩:“我之前也没有。”
燕归沉吟道:“他把花花公子的形象演的很逼真,姚队应该调查过他,他的行为符合他的人设,我们都没有起疑。”
任悠然:“但事实上,他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处心积虑接近申悟,就为了一个报仇的机会。”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它有时候很残酷,有时候也很离奇。
……
姚远第二天就带来了好消息,他昨晚熬夜把沿海别墅小区附近所有路口的监控全看了一遍,终于发现了郝时的车,在27号凌晨一点半的时候绕了一条远路又回到了沿海别墅。
任悠然立刻安排侦查小组去带郝时回来,顾以羡和姚远两个人带队。与此同时,检验科再次送来消息,他们提取了韩小枫的DNA做了比对,跟凶器上留下的皮肤组织进行了同一认定,确定是韩小枫留下的。
这可以说已经是最确凿的证据,任悠然高兴地拍了下桌子,立刻就要再次讯问韩小枫,但被燕归拦住了。
“先不急,等郝时来了两边同步进行吧。”
任悠然怔了怔。
燕归看着她,解释道:“我怀疑他们不是同谋关系这么简单。”
任悠然反应极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讶异地嘟囔:“不会吧……”
燕归道:“如果是同谋,应该会计划的更完美一些。郝时22点还去找过申悟,呆了一小时就走了,这个样子像是根本就不知道韩小枫会在那天动手。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多此一举去这一趟,因为申悟马上就要成为一个死人,无论他们谈什么都没必要。唯一的可能就是,郝时那个时候根本还不知道两个小时之后申悟会死。”
“可他却在申悟死亡半小时之后又回到了别墅……”任悠然摸了摸下巴,“啧,他对韩小枫……不太一般。”
……
郝时被带到审讯室,他依然是一脸镇定的坐在那里,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对警察把自己带来的事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反对。
同一时间,已经在看守所呆了两天的韩小枫也被带了过来,不过她没有被带到空着的审讯室,而是进了监控室,被顾以羡和燕归看着。
任悠然带着姚远进了审讯室,她没跟郝时客套,直接把一张照片摆在了他面前。
“案发当天晚上凌晨一点半,案发现场附近路口的监控视频拍到你返回了现场,去做什么?之前为什么撒谎?”
郝时都没看桌上的照片,淡淡说:“你们也没问我,我就略去没说,而且我走那条路,也不一定就是去了申悟家。”
任悠然料到他会这么说,也不在意,只是拿出另外两张照片递给他看,“我们的侦查员去你家之前已经申请了搜查令,在你家里找出了带血的菜刀和这个雕塑,现在已经送去检验科化验,只要同一认定出来,证明这上面的血迹属于死者申悟,那可就不是你轻描淡写一句‘不一定就是去了申悟家’能说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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