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说。”
“年中绑了四娘的那几个人,有个叫闵兰的姑娘,你把她找来给我。”
谢百龄奇道:“我不找又如何?”他又不求他什么。
三郎傲然道:“上回侍郎借我府卫的人情还没还。”
谢百龄:“……”最近无语的事怎么这么多。
那次事件的从犯都从了贱籍,闵兰原本是被家里便宜卖给李泗的,人会卖乖就给李泗做了走狗,平日做点打杂的活,看着他们拐来的孩子。
安雅在郡王府上看到了闵兰的真人和口供,久久不语。三郎双手抱头,坐在窗边闭眼晒太阳,“怎么样?还想救她?”
闵兰惊慌流泪:“公主,郡王,我落入那贼人之手,屈膝讨好勉强保下一命,若被他卖掉,还不知是何光景,协从他手下,实在不得已而为之啊。”
安雅的刘海挡住了眼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你跟我说过,在家还不如被卖了当丫鬟。”
闵兰哭着笑:“公主,那是哄人的话,做丫鬟的人千千万,出头能有几个?凄惨度日被打骂的,我见过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您是金枝玉叶,怎会理解我等贱民的苦。”
安雅收紧手指,写满了墨迹的白纸皱起,没再为难她,启唇道,“三哥,这个人我要,你帮我安置一段时间。”
三郎听了就炸,“去去去,自己要的人自己带回去,别挨着我。”
安雅轻轻跺脚,“我怎好带外人进宫?”
三郎:“切,去求婉娘娘啊,你要什么她都答应信不信?她愿意留人,阿娘才不会说什么。”
安雅瞅着她:“你也觉得婉娘娘太顺着我了?”
三郎在心里暗哼,本来婉娘娘只疼他的,有了这丫头之后他处处都要让着,能没意见吗?
安雅黯然神伤:“因为我父亲婉娘娘才如此对我,她真心疼的只有你。”
三郎脑子里“咯”的一声,面上严肃起来,“她把你接进宫,当亲生女儿一样,你就这么想她?你不是没见过你亲娘,你想跟她去她夫家吗?”
安雅涨红了脸,连忙摇手:“我不要。”
最后闵兰还是跟着她回去了,钟婉面前,安雅十分不安地搓着小手,“她也可怜,帮着拐子作恶,其情可悯。”
钟婉直视闵兰,闵兰紧张地低头回避她的目光。
“留着吧。”
交给了华尚仪教些宫规,学好了规矩,如果安雅还想要就领回去。
钟婉头疼地看着安雅蹦蹦跳跳的背影,“太子妃月份大了,出月子之前不宜再管事,尚宫年纪也不小了,该出宫荣养,只留你撑着,着实辛苦你了。”
华尚仪躬身:“应该的。”
钟婉又想起一事来:“三郎是不是该娶个娘子了?”
华尚仪算了算年纪,回道:“现在相看都已经晚了。”
钟婉立马摇头:“算了算了不管他,别看他平日吊儿郎当的,他心里有数。”
这天上班的时候,钟婉努力做完了所有的事情,就蹲着谢百龄过来。谢侍郎头一歪,看到钟婉如狼似虎的眼神,差点没倒着出去,“钟相。”
钟婉一拍身旁的椅子,“快来,茶水瓜点都准备好了,就欠你了。”
谢百龄:“???”那他是什么?
还是私塾的事情,谢百龄把自己的想法一一说了出来:“学院不叫外人掺合,聘请教授六艺的师傅,不拜师只授孩童最基础的艺,师中德高望重者为山长,山长休致再选一次新的山长。”
钟婉点头:“国子监就是如此做法。”
谢百龄:“区别就在,我要的书院,朝廷可以帮扶,但不能插手内务。”
准确来说,国子监是一个国家部门,他的想法里,学校就是学校,搞纯粹一点。
“学生凭籍就可入学,不分贵贱。”
赵嘉敏反对:“贵家子弟恐家中娇纵,盛气凌人。”
“所以老师就很重要,不畏权贵者才能教的好学生。这样的老师不好找,那学院就规定所有学生服侍皆同,不可显露身份,一旦借势欺人,学院不容留。”
赵嘉敏同意:“如此可以。”
钟婉拿纸记下来,再划出大致学生的年龄,“六七岁心智初成,此时入学为佳。”
谢百龄接上:“十三四岁就可出山,各寻出路,清贵子弟图登科,小时习武入军营,商户士绅也可回家子承父业,哪怕是务农人家,没实力考科举,也是读书认字的,传下去代代都是读书人。”
钟婉奋笔疾书,一气记了下来,然后期待地问:“还有吗?”
谢百龄:“剩下的就是老师和学生了,聘得到老师,收得到学生,什么都好办,所以我们说这么热闹也没用。”
钟婉/赵嘉敏:“……”好有道理。
能办成这件事,对后人好处很大,为什么十年前朝堂上只有世家?因为寒门根本没读书的地方,自从科举流行,乡镇上的秀才举人会办学,收点束脩赚生活费,私塾才多了起来,寒门也有读书的机会了。
如果私塾都是谢百龄说的学院,永远不撤除,每个人都机会读书,土霸王们再蛮横,也横不了多久了。
这种重大的事情,当然应该由钟婉亲自递上去,秦姝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交给赵嘉敏吧。”
钟婉微愣,秦姝怕她多心,道:“他曾外任多年,经验丰富,适合去做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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