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婉:“我当然相信尚宫。”
三郎:“嗷嗷嗷,婉……”秦姝一手捂住他的嘴。
带领一队亲卫火速前往江南,同行有第二批救灾物资,钟婉初入城中,安逸群在城门迎接。
水坝按照预期,已经修建了一半,钟婉亲自到来,安逸群才说出了内情。
他发现建材数目不对,追查的时候摔倒了。
安逸群在钟婉面前诉苦,十分无奈:“商人到底骨头软,不堪重用。”
钟婉不知道要不要赞同。
安逸群明明知道她出身,还是这么说了,是该说他说话不经大脑呢还是真就那么清高。
他拿出自己画的图,“这是成稿,要办事,仅有想法不行,还得有手段,这么多日,我与各方关系简直一塌糊涂,拜托贵妃了。”
钟婉一言难尽:“你要甩手?”
安逸群无所谓,耸耸肩,“我给贵妃打下手,参谋什么的,都行。”
钟婉接替了安逸群江南巡抚使的职位,过了手续,也接替了所有工作。
民工是从灾民中调集的,后续还能从中补充工力,至于建材,朝廷花钱就近采买。
就是采买中出了问题,附近石场沙场供应堤坝加固,为了尽早修好,官府花了高价买下,开始还不错,后面质量越来越次,估计上回修大坝就是这样,才导致水患。
30、大发神威
那几家商户在钟婉走马上任后,商量着拜会,一方姓木材商人出现。本不该有木材商人的事,奈何他非要插一脚。
方卓越坐在席间,“几位是要去拜见贵妃了?”
“那毕竟是贵妃,背靠当今陛下,几个皇子还是她养着。”
方卓越了然点头,探头:“那你们可知,贵妃原是江南人?哦,她家从前还是皇商呢。”
几个商人面面相觑,齐声道:“却是不知。”
“果然。”方卓越神秘一笑。
第二天,钟婉就已经在现场监工了,安逸群坐着轮椅协从,接替文静如的江州刺史小心地看了面前的白衣女人,“贵妃安,如今阳光过胜,您又车马劳顿,可回府歇息?这里自有人盯着。”
钟婉淡淡道:“吴刺史,我站在这里,不是贵妃,是江南巡抚使。”
吴刺史陪笑,“好,好。”
堤坝分成几段,钟婉所在的这段长达十几里,一天时间,慢慢巡视,足够她走完全程。
整一日,相安无事。
钟婉把卷宗举得老高,不想看商户相关的东西。
安逸群给她鼓劲:“不怕。”
钟婉煞有其事地点头。
最烦恼的地方在于应付商户,处理摩擦,钟婉发现了华点,“吴刺史和石场有亲啊。”
安逸群含笑摇头:“不止,这位刺史出自延陵吴氏,贵妃可知道被处斩的青州方氏方德罄的夫人?”
钟婉挑眉。
“是一家,方德罄的夫人是吴刺史的同胞长姐。”
青州方氏没落后,为保生计,从商业入手,现任族长也是方德罄的长子方卓资,不过三四年就创下百万家私。
方氏族女嫁与石场商人,三家就这么沾亲带故的。
钟婉恍然,“那你的腿?”
安逸群:“请贵妃务必小心。”
钟婉巡视了几段,终于到了浔阳,回望故乡,竟有生疏之感。明明去年秋才回来过的。
一袭水色,与江南美景浑然一体。
靠近江边,尚有积水残留,一脚踩下,绣花鞋沾上一圈泥沙。
她没亲眼看到水患时江南城的惨状,但她见过不少次,洪水窜急,躲避不及只能被水冲走,房屋淹没,能站的地方都被人站满了,到绝望地看着洪水再次盖来,没过头顶,有人在水中呼救,渐渐没了声音,小船只在水面上捞人,尸体多过活人,经常在不远处听见呼救,到了近处人就去阎王殿报到了。
熬过去还不算,大涝后必有疫病,又要死一批人。
恰当正午,民工在凉棚里休息,因是灾民调作民工,饭食茶水由官府负责,看起来还不错,足以支撑辛苦的体力劳动。再往深里走,吴刺史笑着拦住她,“贵妃千金之躯,万不要进去。”
钟婉想想也是。此次加固堤坝,征用上百万劳力,赈灾款用作民工酬劳,效果立竿见影,不过两月,就已经修得很有样子了。
堤坝旁,是堆积的尸体,除了淹死的,还有劳役时不慎落水的,钟婉祭奠后,继续进发。
她也用不着做什么,最难的前期,诸如游船捞人、排水什么都让安逸群做完了,她活像是来捡漏的。
安逸群苦笑:“现在库房的沙石顶多用上两天。”
钟婉:“后面的呢?”
“原本下了定金,到全部运来后再全部给齐,那石场仗着与刺史有亲,说要付过后再送货来。”
钟婉皱眉:“区区一刺史,怎会与朝廷作对?”
安逸群:“天高皇帝远,离京城越远,地方官权力越大,州刺史是各地方级别最高的官员,没拿到错处,陛下也不能轻易发落。”
钟婉回头瞅他:“安学士,你知道的真多。”
安逸群笑而不语。
知世故却不屑与世故为伍,为了还没出生的孩子来淌这滩浑水,也是难为他。
采买这种事,虽然是肥差,但麻烦也多,很多事容易说不清楚,例如交付金钱,到底哪时给,没个定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