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那年轻姑娘以两指充作剑,比划着剑招来为人们说书,顿觉有趣,也跟着坐下来听了一场。
也是这一场,让他对八贝勒在民间有多么大的影响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位姑娘能成茶楼的招牌说书人,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懂得一些剑舞舞姿,说出来时头头是道。
“剑器之舞,究竟有多么令人惊艳?”
“剑舞之中的风华,隐藏杀机,柔美的舞姿可不仅仅是用来观赏,在灵动中藏着锋利的剑光,危险又绝美。”
在那个大唐,有一位绝美的佳人名公孙大娘,那一手惊艳了杜甫少年时光的剑器之舞,舞出了大唐盛世的恢宏与绝艳。
杜甫写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多年后,安史之乱爆发,使得大唐盛世不再,如垂垂老人走向暮年,杜公再见公孙大娘传人李十二娘的剑器舞,感慨万千。
时光飞逝,盛世不再,美人白头,英雄迟暮,如同这由盛转衰的国家,淹没在时间长河中的大唐风流,在倾城的笔下活了!
直到说到公孙大娘后人传承断绝,昔日惊艳世人的剑器舞终究抵不上世事无常朝代更迭,但悲凉之中又有传承的希望之光在闪烁,公孙大娘所创的《西河剑器》与《剑器浑脱》对民间的剑器舞者影响甚大,流传至今,等待着后人学习钻研,超越创新。
或许终有一日,剑器舞将重现人间,也或许剑器舞不再,将由剑器舞的传承中脱胎换骨出新的惊艳世人的剑舞。当年那大唐盛世安居乐业的景象不在了,但在未来,新的盛世终将再临。
张廷玉:“……”
他听出来了,最后一段是在拍皇上马屁,所以这就是皇上放纵八贝勒写《大唐传奇》,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原因所在?
张廷玉暗暗腹诽八贝勒拍马屁,说书散场后,听客们走了一部分,留下了一些人坐着喝茶、聊天。
“倾城,他没有良心!”
张廷玉突然之间听见这话,想要起身的动作一停,留在原地竖起了耳朵。
他听见了那几位听客们嚷嚷着抱怨八贝勒的良心是大大的黑,一边哀叹着什么时候能看到续作。
总之就是四个字“意犹未尽”啊!
张廷玉:原来是吹嘘八贝勒的人。
喜爱倾城话本的人有许多,来听说书的人之中有吹嘘八贝勒的再正常不过了。
哪只,他们哀叹过后,换上了义愤填膺的面容,大声道:“他就是仗着自己是皇子阿哥,没有人胆敢上门去讨债才为所欲为!”
“我们岂能忍,若我将来科举上榜,得以入朝围观,定要找八贝勒好好说道说道!”
张廷玉看了那人一眼,奇怪于此人说话猖狂,其友人竟也不嘲笑他。
那人的友人们纷纷点头,附和他的话,一副“等我考上科举我就找上门去”的模样。
张廷玉站起身来,摇了摇头离开了此处。
“罢了,几个对话本还较真之人,还能在科举之上考出好成绩吗?”
他喃喃道,自是不信会有人当真考上了科举就当面去寻“没有良心的八贝勒”。
谁料,由于受众太广,影响太大,倾城的看客们之中,或许还真有可能在庞大的人数群体中诞生高中科举之人。
亲眼见识过民间情况以后,张廷玉对胤禩的作劲儿有了深刻印象。
在那么多人翘首以盼时,可以心大得写起新话本,将过去写的到极致的话本抛弃而不给结局,这是多么强大的心啊!
一部打磨好的作品只差最后一步却没有结局,如同文章末尾没有句号,寻常文人恨不得一鼓作气将结局写完,以成传世佳作,令它画上圆满的符号。
而八贝勒,在众人的哀叹中,愣是心冷如铁,转宠新欢。
多么无情,多么冷漠,他的良心还一点都不痛!
而张廷玉自己,却也成了推动《大唐传奇》形成的推手。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人们见张廷玉与八贝勒走得近,传出了张廷玉或许投入八贝勒麾下做其幕僚的消息。
自八贝勒与直郡王冲突以来,又不被太子的人所拉拢,人们便怀疑他有另起炉灶之心。
如今见他拉拢了那么多年轻的士人,还在天下人之间名声显赫,便有人道“难道八贝勒要做下一个直郡王?”
“难道八贝勒亦有争夺之心?!”
康熙将张廷玉召至跟前,神色莫测问他:“御史上奏说胤禩在民间名声太盛,皇子之中百姓唯知晓八贝勒胤禩的名字。”
张廷玉心里一咯噔,只当是皇上在试探自己,正色道:“八贝勒在民间的骂名也很盛。”
对于皇子们来说,在民间风头太盛,甚至超越了皇上那是会引人忌惮的。
但到了胤禩这边,张廷玉却道:“风头太盛,恐怕会有危险。”
康熙:“哦,什么危险?”
帝王眼神凉凉地撇过了伺候在他身边的马公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怒意。
张廷玉于是道:因为风头太盛,以至于所做的事被评为“没有良心”,“万人讨伐”,众人“怨念丛生”,若是八贝勒走在街上,恐怕不是被人套麻袋,就是被人拦住去路找麻烦,再倒霉一些,会被喜爱他的人淹没。
康熙面无表情听着,神色淡漠,令人难以猜测他此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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