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指了指外头:“咱们这儿所出地势不利,敌人还派了斥候前来探查消息好回去复命,如今你我藏在林子里,有树荫遮挡,待出去了,他们还得看四阿哥在哪里。”
胤禛皱起的眉头就没松开过:“竟嚣张至此!”
“盐这东西,一本万利,江南这地儿四通八达,关系网厚实着呢,四哥此去要触动他们的逆鳞,他们能不防备着你?”
胤禛愤道:“这些蟊贼,早晚要收拾了。”
谁都知道江南盐商富得流油,但他们收买当地官员,以过路费、规礼、孝敬等形势打通各个关窍,其中贪腐之巨,还不知有多少。
更主要是,在这种风气下,别的商人要想以正当手段公平去争,早已不再可能,该形成的垄断早已形成,经历过层层的剥削,最终送到内务府的盐商孝敬也有不少,这是盐商们对皇上的“孝敬收买”。
可惜,汗阿玛并不领情,因为这些贪腐太明显,如同跗骨之蛆,一路沿着最富贵的地方爬去了京城,从地方染到朝廷中央,染到皇子身上。
“一会儿从这儿走出去的是四阿哥,那他们还得派人来,你若是不打扮成我这丫鬟的模样随我上林子走去,你就无法离开他们的眼线。”
“我总得从明处直接去往现场,当面召见他们来当面询问,看看究竟是哪些牛鬼蛇神。”胤禛沉声道。
他才思敏捷,一眼就瞅出来胤禩“心怀叵测”想趁机占他便宜。
胤禛瞥了他一眼,不上当:“我自己动身即可,你还是保住自身吧!”能打扮成这样,显然是不准备暴露身份的。
“你率先在我这儿暴露身份来与我联系,风险同样大,”胤禛双手环胸:“想要我配合你做什么?”
胤禩失笑:“还是瞒不过四哥。”
在这事儿上也没打算以一人之力来他们得互通有无,才能将差事给办好。
……
胤禩见说不动四哥与他走,也不再坚持。
“既然四贝勒不愿意随我,我就先走一步了,日后我们再有机会联系吧!”
说着,胤禩就吹口哨将马儿呼唤了来。
队伍里都在议论四贝勒有个红颜知己女侠,以讹传讹传多了,造谣造得天花乱坠,还真有点人云亦云、捕风捉影的感觉。
他们说那女侠是个女土匪,看上了四贝勒,要将他捉上山做压寨夫君。
胤禛没有解释,他若是上赶着解释,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还不如等着流言自行散去。
至于胤禩与他商议两头开工的事儿,胤禛心里也有了数。
他到达便是与当地的官府联系上,并由官府从官方向下传达诏令,命各地盐商将账本给呈上去。
再接着,胤禛联系上了内务府包衣世家曹家。
曹寅任江宁织造,在当地经营许久,有着儒商、皇商的名头,虽然官职不高,却得地方官的敬让,只因曹寅是皇上派来的人,所做的生意皆是为皇家置办产业,并为内务府采办各项宫廷用品。
江南这一代的一池浑水,乱得跟一根粥似的,曹寅处于很微妙的位置,处于官场与商场之间,江南文人与京城文人之间。两边都讨好,两边都讨不着好。
这一次汗阿玛南巡也是让曹寅准备的接驾之事,胤禛来后,便打算从曹家这儿撬开个商贾口子。
这使得曹寅更加里外不是人,还没完成四贝勒给的任务,就已经被当地商人群体所排挤。
但即便排挤,他头顶着皇商的名号,而商人们逐利,多得是人想要与他合作。
曹家视四贝勒为一尊大佛,请来了佛就得好好供着,鞍前马后地伺候好他,满足他的一个又一个条件。
当地官府也是如此,他们见四贝勒前来查案,却下令莽撞蛮横、无所顾忌,纷纷苦了脸。
“说要见人就要求立刻马上将当地官员都召集来,也不顾大家手里头还有政务要干,就是明目张胆的查。”
“可不,蛮横地下令要求官府将所有盐商给召集来,不来的就抓来,这可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主儿吗?”
“这样打草惊蛇,真能查到东西?”
众人见四贝勒行事作风如此,怨声载道。
盐商们与当地勾结在一起的官吏,见四贝勒做什么动作都闹出那么大动静,嘲笑道:“还以为皇上会派来个比曹寅还圆滑难缠的对手,没料到却来个憨子。”
“不要放松警惕,这段时间夹紧尾巴做人,等送走了钦差,这事儿才告一段落。”
说是放松警惕,四贝勒从明面上将盐商们一个个拎到跟前来见,搅合得风风雨雨,他们只需要避开四贝勒查账本的地就可以了。
一本万利的买卖,那账本本就信手拈来,串通好了价格,做些糊弄人、似是而非的假账呈上去没什么问题。
殊不知,一个个老底都快让人从背后给抄了。
胤禩与胤禛商议下来,打算从三处查起。
——盐商们与当地官员打点,其中有一处便是过路费,从必经之地查,去查收取过路费的关卡,定能有所收获。
即使钦差来了,他们的生意还是得继续不是?
——去往盐商聚集之地,去查官府索要规礼的痕迹。
每隔一段时间通过自身职务便利向盐商们索要礼、金等财务的贪官们,可不会因为钦差来了就放弃了对盐商们的盘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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