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从小到大皆是君父亲自教授,从帝王心术,到治国理政,再到为人处世,皆有君父之风,自成年以来,锐意进取,如初生暖阳般灼灼夺目。
也不知从几时起,君父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语重心长的话来教育他了。
太子只当是胤禩为顺带,殊不知面前这一脸纯良的弟弟,私底下没少接受汗阿玛的单独教育,还听话、会来事。
从来都将事情做到最完美的太子,近日的表现平平,在康熙眼里,却成了退步。
胤禩见汗阿玛将他与太子拎在一起教,以为汗阿玛终于想通了,打算让他这个掌卫事大臣与太子之间牵个手,日后就稳太子之位呢!
毕竟,太子于政务上的素养绝佳,还真没有一位兄弟能比他更会,他的为君之道是汗阿玛从小培养的。
只不过在处理宗室之时,太子选择了对待他们宽容温和,并没有雷厉风行斩断毒瘤的魄力,依然一心想要拉拢他们,因为太子心里知道,汗阿玛敲打过宗室以后必定还会给他们甜枣尝尝,毕竟日后还需要这些人来维护帝王统治。
可是他有一点忘了,汗阿玛想要看的并不是他深谋远虑猜测帝心做铺垫安排,而是想要看到他干脆利落斩断毒瘤。
钝刀子割肉才是最难受的,早除早痛快,莫要放任隐患变大。
这就是康熙教导胤禩的东西,胤禩也这么干了,就是到底还年轻,毛手毛脚的,后续问题还需要君父来兜底。
康熙的教育一直持续到了傍晚,这才将太子与胤禩放走。
胤禩与太子一同走出乾清宫,太子不发一言,隐隐看去薄唇微抿,神情凝重,心情看上去不佳,早已没有了最开始来看胤禩热闹的欢快劲儿。
他并不快活。
身后有无数双手在推动着他,以他为中心的利益集团如同泥潭一般,越是离不开,越是陷得深,而他自己,对那至尊之位也并非没有那个心思。
打小汗阿玛就说,日后这江山是保成的,你是朕最优秀的继承人。
而今,他二十七岁了,汗阿玛却道:你做的不够好,还不足以令朕满意。
胤禩侧眸去瞧他,眸中有了然之色。
他意有所指道:“如果累的话,二哥可以停下脚步歇息一下。”
太子挑了挑眉,吐出心中一口浊气,幽幽说道:“八弟是兄弟几个里,最合孤心意的。有的时候,孤还挺羡慕八弟。”
胤禩一脸疑惑:“您羡慕臣弟什么?羡慕臣弟会写话本?”
太子淡淡看了他一眼,不语。
自然是羡慕你足够恣意洒脱,身上全无枷锁。
他的骄傲令他将之后的话语吞进了心里,他又改了口:“其实孤也不羡慕你,应该你羡慕孤才是。”
胤禩一头雾水。
“多吃点羊鞭牛鞭补一补,”太子不愿再提刚才的话题,拍了拍胤禩的肩:“你快过二十岁生辰了吧?不要讳疾忌医。”
汗阿玛十三岁就有了第一个孩子,老大十六岁有的长女,而太子自己是十九岁做阿玛的。
突然不正经起来。
胤禩脸色顿时就黑了,他将太子的手拍落,冷着脸道:“不劳二哥费心,臣弟没有病。”
太子回到毓庆宫后,便瞧见太子妃与两位侧妃说说笑笑的凑在一起,关系和睦,热切,如果她们不是在聊八弟的话本就更好了。
紫禁城外头将八弟的话本骂得激烈,倒也影响了紫禁城里。
他竖起耳朵听了听,原来是在聊八弟所写《师尊》里头雪儿强娶魔尊的隐藏结局与如今外头售卖的雪儿与魔尊师徒情深如同父女结局有何不同。
太子不疑有他,殊不知,自己那三妃正用隐晦的眼神互相交流。
对已经纳进来的旧人们瓜尔佳氏采取拉拢的策略,这些女人们,日后可都是要在一个院里度过一辈子的。
而对于未来会进新人这个可能,她一人力量微弱,但若是联合众位妹妹们霸占太子,不让他再有机会去拈外头的花,惹外头的草,招蜂引蝶吸引男男女女女,这事儿或许可为。
一阵寒意从背脊窜了上来,太子打了个激灵,机敏地看看四周,暗道一声奇怪。
这边,太子妃与两位侧妃已是笑意盎然地迎了上来,太子一下子就被她们给包围了!
却说胤禩今日进宫其实得了君父不少任务,除去要盯着京城之中的势力之外,君父还打算进行第四次南巡以巡视黄河治河成效。加之今年有科举考试,帝王欲继续拉拢文人,以扩充翰林院,天下文人荟萃之地,非江南莫属。
胤禩回府后,便着手于第四次南巡的布置。
裕亲王福全因病体有碍请辞内务府总管一职,自那以后,内务府总管便成了凌普。
又是一位太子身边利益纠葛人之一,是其幼时奶娘的丈夫。
凌普做了内务府总管以后,对胤禩点卯后偷懒一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有一点不好,除去胤禩这位皇子阿哥,对待其他人颇有些盛气凌人。
自凌普做了内务府总管以后,太子便可以随意取用内务府之中的东西,将汗阿玛的钱袋子当做自己的钱袋子了。
至于汗阿玛任命凌普究竟是不是钓鱼?胤禩就说不清楚了,因为君父现在又想掏钱补贴,又介意,思想矛盾的很。
胤禟听闻凌普升任内务府总管,提醒胤禩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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