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并非不知道乾清宫中大太监们针对马公公,他笑着问康熙:“汗阿玛,您今晚翻谁的牌子啊?”
康熙:“…………”
梁九功瞧见那么多金子,有些瞧着还是各宫娘娘打点的样子,瞳孔一缩,心知大事不妙!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康熙看到那钱袋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神情发冷,不悦地去看梁九功。
冷汗哗哗地从梁九功额头上冒出来,他老老实实地将隐藏在乾清宫暗处的默认规则与交易,都禀告给了皇上听。
太监们拿回扣、宫女们拿红包之事在后宫里是很常见的,皇上身边伺候的人拿的就更多了一些。
这些全都是贵人们“打赏”,并为是贪污受贿。
只不过需要他们办事的时候,他们能吹吹风,提醒皇上一些事。
“要不您今晚去王贵人那儿?”
王贵人是年轻小妃子里目前最得汗阿玛喜爱的,生育了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出手也很大方。
康熙气歪了鼻子,横眉骂道:“胤禩!你再唯恐天下不乱,朕治你御前失仪之罪!”
胤禩好怕怕,怕得将自己的这个月来赚到的赃物都上交给了汗阿玛,并且一一禀明来处。
他御前失仪的次数还少吗?八格格掉发成秃头少女那次就已经很够治罪了。
梁九功有苦难言,看胤禩的小眼神已经带上了哀求:祖宗!您悠着点儿,您将大伙儿来钱的路子都捅穿了,日后可就没回旋余地了。
“八阿哥胤禩”已经受罚在家,康熙当然不可能再惩罚“胤禩”,于是他狠狠瞪梁九功,责怪他没有将底下太监们给管理好。
这是先帝年间就有的规则,早在他做太监总管之前就是这样了啊!
而他也不过是规则下芸芸众生的一员。
梁九功聪明得知道这个时候狡辩推脱才会真正惹来皇上发怒,捏着鼻子认了:“是奴才失察,是奴才有罪!”
“朕最恶结党、徇私,”康熙冷冷道。
梁九功忙回答:“奴才跟随皇上至今,所得赏赐都是皇上赏的,从没有因此而做过亏心事,也不会借此捞好处。”他服侍皇上是发自内心,而非利益所趋啊!
康熙心情都败坏了,都是什么糟心事?
他只要一想到自己心血来潮宠幸哪一位妃子,那都是旁人算计好的,心里就一阵膈应。
康熙冷冷说道:“你若是收拾不干净,多得是人想要做太监总管。”
梁九功忙低头道:“是,是!奴才一定将这事给解决了!”
早在胤禩渗透到乾清宫时,梁九功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他没有想到底下人竟不安分至此,这一天来得那么快!
胤禩直接将太监们的潜规则给捅了,又让梁九功背上了锅。他就像个钓鱼翁一般,将鱼饵抛下去,看看有多少耐不住饥渴的鱼儿会上钩来。
康熙认为他是在多此一举,淡淡道:“朕这乾清宫里的太监,全都是人精,他们小心谨慎着呢,岂会轻易落人把柄,你这一个月的收获已经顶天了,之后的可不会轻易上当。”若真有这等只在乎眼前利益的蠢货,也活不到现在了。
胤禩笑道:“那汗阿玛不如看一看儿臣是如何钓鱼的,儿臣定将潜藏在您身边不足为信的小人与可能存在的危机都扼杀在摇篮中。”
他干哪一行都能投入进去,做掌卫事大臣时矜矜业业,写话本时掀起狂风暴雨,哪怕是伪装成了太监,也一样混得风生水起。
梁九功这辈子都没有见过比八阿哥还能折腾的人!
不知不觉,“马公公”手底下也有了一批可以使唤的太监,面子还挺大,有一些是零零散散吸引来的太监,有一些是从梁九功手底下挖来的墙头草。
最忌结党营私的康熙,看他将乾清宫里那些不安分的人都给钓出来,脸色难看。
后宫相传:如今皇上眼皮子底下最会结党的就是马公公了,他只手遮天,无恶不作,贪婪成性,还深得皇上信任,如此奸佞竟在皇上身边,实在令人心中发寒。
后宫妃嫔对此传闻窃窃私语,更有损失惨重的王贵人去德妃娘娘跟前哭诉,道是自己的钱给马公公骗走了,而皇上根本没有去她那儿。
王贵人所出的十五阿哥便是养在德妃宫中,二人之间关系极近。
德妃并未帮王贵人说话,而是斥她心思不定,要她抄写经书为皇上祈福。
事后,她与胤禛提了一嘴,让他多注意注意皇上跟前的“马公公”。
胤禛听闻那马公公竟是个“奸佞”之流,已是深深皱起眉头,几次在御前见到马公公时,眼神带上了审视与不悦。
对贪官污吏深恶痛绝的胤禛,最容不下的就是贪婪成性之人,何况马公公不止贪,还结党。
胤禛的火蹭蹭蹭就上来了,他定要在汗阿玛面前拆穿马贾的真面目不可!
胤禩丝毫不知四哥盯上了自己,他见鱼儿们都咬钩了,遂将名单交给了康熙,等待君父下令清洗一遍身边的宫女与太监们。
乾清宫的水浑起来,梁九功忙得不可开交,给胤禩一通操作弄得焦头烂额,但效果显而易见。
底下的人都服服帖帖,暂时不敢生任何小心思,拿油水一事也暂时没了踪影。
康熙仿佛听见了清脆的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的声音,气得斥胤禩:“做太监都能做风生水起,你就这点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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