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禔脸色复杂道:“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有什么好看的。”
什么下药、侍寝,什么替身、折辱,话本里的文字也很腻。
他阴鸷的眼眸,他冰冷讥讽一笑,她贝齿咬住花朵般娇嫩的唇,她眼眸绝望凄凉悲哀,她的心里钻心般的痛苦,撕心裂肺般的难过……
他俊美侧脸,如雕刻般的五官,她的细腰不盈一握,脸色苍白柔弱。
对不起,词太多了,胤禔已经不认得“阴鸷”这俩字怎么写了,满篇都是这样的爱恨,他的胃受不住,他的眼睛更加受不住!
既然下属说这话本受欢迎,胤禔选择不看就是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胤禩,眼眸中饱含同情:年纪轻轻,脑子就坏了。
胤禔拍了拍胤禩:“竟然能看得进去初见的话本,不愧是倾城。”
胤禩悟了:好的,大哥没有继续看初见的话本,全都交给管事了。
那么大哥知道底下人并不是通过正当方式赚银两,而是以洗钱的方式孝敬他吗?
那些银钱的来路总归不是正经路子,或许各地方上亦有搜刮民脂民膏之嫌,以后查案可是能顺藤摸瓜的。
胤禩问道:“初见的话本,听说卖了好几万本,数量都超我了,也不知道为大哥赚了多少。”
胤禔笑了笑,含糊道:“其实也不是很多。”
胤禩大约悟出了一些大哥的回避态度。
他或许是知道底下人在以这种形式孝敬他,但是他收到了实际好处,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收孝敬谁都收,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朝会中要经营党羽,少不了张罗上上下下的关系网,底下人恭维,上头人拉拢,加之或许还有已经被革职的纳兰明珠之子帮他。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哥,暗暗感叹:没想到大哥也不干净了。
他有了自己的小心思,在外头养了野花野草,也不来找胤禩出谋划策,反而在胤禩面前隐藏起了闷声发大财的事。
汗阿玛最近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他并不希望胤禩目前插手大哥与太子之间的事,他在放任大哥与太子的矛盾加剧。
他们身后的支持的八旗大家族,都成了天平上的砝码,压上了各自的堵住。
而庄家是汗阿玛,到时候输赢如何,庄家必定立于不败之地。
这其中的政治纠葛,其他人看不透彻,戏文看多的胤禩能看出来好几层来。
加强皇权,□□势变化,以及儿子们的不省心,君父作为皇帝的考量出发点必定是大局,帝王心术讲究的是平衡与利益最大化,大阿哥与太子之争,汗阿玛也是身不由己……才怪!
汗阿玛的皇权权威,是他最大的逆鳞,他最爱的还是他自己。
胤禩当搅屎棍,不断在君父底线上蹦来跳去又不会玩翻车的秘诀,也在于此。
他知道至少最近几年,真身强力壮的汗阿玛将朝政主要矛盾集中在内政、吏治与对抗宗室、满洲大姓,加强皇权上。
汗阿玛需要阿哥们帮他做事,对他而言儿子们羽翼渐丰是好事,因为他现在正逢壮年,有进取之心,儿子多,做什么都有信任的人去办。
太子老老实实待在紫禁城不出门了,胤禔幸灾乐祸地大笑。
“你看到了吗胤禩?太子惹怒了汗阿玛,这不就没了可以无底线支用的钱袋子,他现在有多难受,我就有多高兴。”
胤禩想了想,提醒道:“二哥的钱袋子来源于汗阿玛,断的时候难受了一些,却不会有隐患。”
你的却不一样了。
胤禔脸色微变,隐隐有些难看。
“八弟未免多管闲事了。”
胤禩见他一副被踩住了尾巴的炸毛样,还给自己甩脸子看,闭上了嘴巴。
得,提醒了他反而还落不到好,惹人讨厌了。
胤禔见他不说话,一时有些尴尬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也自知跳脚时失去言,又极爱面子,拉不下这个脸来说软话。
胤禔道:“我不希望与八弟之间会因为这件事有隔阂,这毕竟是我的家务事。”
胤禩了然:反正他不会听劝就是了。
“是弟弟的错,管得太宽了。”
胤禔憋了憋,没憋住:“不是!我没这么想,你不要误会。”
胤禩清亮的眸子望着他词穷又尴尬的神情,给他递了台阶道:“不说这件事了,我也没有往心里去。”
胤禔不与胤禩钱袋子的事了,他一手搭在胤禩肩头,与往常一样亲切:“八弟,你觉得准噶尔汗部真会老实投降吗?”
“噶尔丹之子虽降,准噶尔汗部境内领地却已落到其侄策妄阿喇布坦手中。”
提起军政上的事,胤禔劲儿更足。
“此前汗阿玛为击败噶尔丹,曾与策妄阿喇布坦合作,他掌权以后,能服从大清的命令?”
胤禩听他转移话题,目光闪了闪,接上他的话答道:“策妄与汗阿玛合作,是为了掌权,其野心并不比噶尔丹少,等他当了汗王会如何做暂且料不准,但他初掌权的前几年根基不稳,必定会与汗阿玛保持关系和睦,哪怕不愿称臣,也会假意俯首。”
胤禔:“八弟分析的极是,正是如此,噶尔丹死后,也不能放松警惕,得继续练兵。”
他见八弟再不提此前差点争执起来的事,心里那点别扭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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