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跳了跳:“傅时锦!你还记得医生说的话吗?”
是不是不想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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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的四季云顶一片空旷,小张往里面探头看了一眼没看见人,把伞交给时清薏以后才挥手告别。
时清薏过去放下东西一个人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无声静默了半个小时以后才打开灯,先把楼下的灯打开,然后上楼把卧室的灯一个一个打开。
整个别墅灯火通明,巨大而空旷,唯有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落在窗沿。
她开始打扫房间,别墅很大,两个人住的时候是舒服的,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呆在卧室,拍戏累了回来只想窝在一起休息,因为傅时锦爱干净都是请阿姨每天过来打扫一次。
傅时锦走后这里空旷了许久,就连做饭的台子上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她仍然穿回来的那条裙子,有些生疏的系上皮卡丘的围腰,白色的线勾勒出极细的腰线,像是一隙柔白的月色。
擦料理台上的油污的时候怎么也擦不干净,她低头擦到第三遍的时候忍不住苦笑,很轻的叹气:“厨艺不好还非要自己做饭,烫着自己还弄脏台子……”
看着监控的傅时锦右手痉挛了一下,右手食指的地方曾经有过一道油污烫到的疤,后来因为一个广告而去祛除了疤痕。
傅影后闲来无事给自己家小金丝雀做饭,结果火太大把手烫了,小金丝雀吓的不轻,给她用凉水冲完又给她吹气,后来,把指尖含进了口中……
再后来,小金丝雀知情识趣的拿烫伤膏的时候把灯关了,在晦暗朦胧的光晕里亲吻她的眼睛,同她说:“谢谢阿锦的饭菜……”
虽然那顿饭她做的并不是很好吃。
监控里的人花了一刻钟的时候终于把料理台擦都干净,出去擦窗户的时候站在窗边看雨,看了一会儿背对着监控,像是微微抱怨着那个人。
虽然明知,她根本不在身后。
“都说了不用买这么大的房子,这么难打扫……”
其实也不是没有一起大扫除过,累的窝在一起倒头就睡。
打扫完楼下再去楼上卧室,把床铺一点一点收拾整洁折好,把衣服从衣柜里面拿出来,叠的整整齐齐再放进去,最后关上卧室的灯,从楼上开始一盏一盏的熄灭。
最后她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打开了投影仪。
画面闪动了几下,渐渐显示出来画面。
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少女坐在杏花树下,碎发落在白皙的耳垂,气质清冷婉约,抱着一卷古书,一阵风过,有细碎的花瓣落在她肩头,又被风温柔的拂去。
傅时锦愣了一下。
那是她的成名作《惊蛰》,当年电影一上映她所饰演的民国少女就一炮而红,以十几岁的年纪横扫当年多个华语奖项,里面气质婉约清冷坚毅不屈的温惊蛰也成了许多人的白月光。
傅时锦是天生的演员,灵气斐然,惊蛰是无数表演系学生必看的篇目,可惜,从不在时清薏爱看的列表里。
她不喜欢那些沉重的东西,喜欢轻松一点的作品,对于也表演并没有那么热爱。
她好像,对任何事任何人都不曾热爱过。
除了钱,不爱任何东西。
包括她傅时锦。
傅时锦想象不到她竟然会看自己成名作《惊蛰》 ,就像想象不到她竟然会看哭。
只是看她一个人的戏份,选择只看她。
巨大而空旷的房子里传过来极地且压抑的声音,像是什么人在吸气,后来是一声低微的啜泣声,很久,黑暗里传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早就说了不要你买这么大的房子……”
既然不喜欢太大的房子,为什么她从来都没有说过?
傅时锦没有想下去,那人像是终于克制不住,把脑袋埋进了双膝里,蜷缩在沙发上,脊背颤抖的发出气声:“这么大的地方,你不在,我一个人害怕……”
“阿锦……”
她恶人先告状的喊自己的名字,哭的隐忍又压抑,只有脊背轻轻耸动。
哭的好像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人是自己,傅时锦觉得荒谬又可笑,扯了扯嘴角,无意识的按住自己的腿。
站不起来和身后的伤口都在提醒着她,到底是谁不要谁?
是自己没有利用价值,自己从傅家净身出户,不能给她事业上的支持,她抛弃了自己,不是吗?
难道这,也是自己的错?值得她哭的这么伤心?
可她哭的那么可怜,像一只被抛弃无助的小动物,傅时锦一时间心口揪扯的疼痛起来,情绪分成了两半,一半想过去抱抱她,安慰她,亲吻她,一半冷眼旁观着看她还有什么花招。
她明明那样理智,能够笑看一切风云,落在这个人身上却还是感觉捉摸不透,她到底想要什么?
时清薏看着屏幕里的傅时锦,傅时锦透过一面冰冷的屏幕触摸她,好像只是咫尺,又仿佛隔了整个世界。
静默而无言。
时清薏看了一晚的傅时锦,看完了就换下一部片子看,傅影后不算勤奋,可十来年拍的作品也不少,其中有一部还是绝版,那是傅时锦第一次知道,时清薏竟然收藏了自己这么多的片子。
傅时锦就陪着她,隔着屏幕看着她看自己的影视作品看了一宿。
天亮的时候时清薏起身把投影仪放好,上楼拿了自己的行李箱,把收拾好的衣物挨个放进行李箱里,把卧室的门挨个关好,窗户逐一检查,最后关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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