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隐约的喊杀声,不知道是仙界乱象还是什么,摇落在地上艰难的翻了个身,扯着那点锁链一点一点的往榻上爬。
锁链穿透医仙的胸腔,她每扯一下时清薏都疼的皱眉,却仍是忍着,她受伤极重,爬不起来要跌下去的时候有人伸出手抱了一下她。
清苦的药味让魔觉得莫名安心,手里攥着那一点锁链往上去,摸了摸医仙苍白的脸,一手的血刚碰上去就沾染了医仙一脸。
魔尊不由得皱眉,神经质一样的去擦时清薏脸上的血污:“你最喜欢干净的……”
时清薏却不理她的疯疯癫癫,只是伸手去检查她的伤口,她背后有一个手臂长的巨大窟窿,直接被凤凰鸟喙撕扯去了一块肉,凤凰灵力尚存不能愈合,只能汩汩流出鲜血。
“怎么伤的这么重?”时清薏捂住她伤口的手都在细细发抖,稀薄的灵力源源不断的往她伤口里灌 。
“嗯,伤的确实是重,魔族、咳咳咳、可不跟那些蠢货一样好糊弄,都是趁病要命的,咳,我死了,你、你留在这里也生不如死……”
时清薏顿了顿,仍在仔细看她的伤口:“所以呢?”
沾染鲜血的手已经慢慢爬上了她的脖颈,魔尊仿佛是怕自己没有力气让她逃了,两只手一起握住了她的脖颈,没有什么力气,却抓的很牢。
而后歪在她肩上眼底阴戾:“不如,就随我去了吧?”
“清薏,”她声音阴冷又柔软的像是撒娇,这样诡异的组合在她身上竟然出奇的和谐,很像一个穷途末路的疯子,“跟我一起死好不好?”
时清薏忍着手抖去包扎她那血肉模糊的甚至可以隐约看见内脏的伤口,咬牙切齿:“解开锁链。”
肩膀上的人仿佛根本感受不到疼,很委屈的慢慢收紧箍住她脖子的手:“你不愿意跟我一起死吗?”
“死什么?”医仙声音清冷,暗含着一丝隐忍的怒意,“你给我好好活着。”
殿门被破开,魔尊萎靡柔软的身体一下子再次绷紧,刚刚包扎过的伤口撕拉一声裂开,时清薏把人硬生生按进自己怀里:“别动——”
殿外通体雪白的豹子一爪撕裂一个魔族的躯体,快速朝这里奔来。
“清薏——”
时清薏在魔龙破损的龙角上落下极轻的一吻:“乖,我们回浮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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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浮析山的云梯再次打开,一辆通体雪白的马车飞奔而来,百兽精怪从山中纷纷跑来,不安又期待的围观着那辆马车。
驾车的是嗽月,她到底没弄清楚为什么那条恶龙最后还是把锁链打开了,马车在云端穿梭,百兽跟随在侧,墙外的五叶地锦悄悄爬过来些叶子,探出枝丫喊:“大人?”
许久,车帘才被一只削瘦苍白的手轻轻掀开,里面的医仙一头长发披散在雪白的长裙之上,怀里抱着一个浑身漆黑的女子。
那人半张脸卧着医仙怀里,露出的半张脸沾染血迹,微微蹙着眉,抓住了一根从医仙心口穿过的锁链。
藤精觉得那脸似曾相识,一直等到医仙抱着那人出来她才猝然惊觉那竟是魔尊。
一条尾巴软绵无力的垂在身后,整个人歪在医仙怀里,整个人看起来无害又脆弱,半分不像以暴虐残酷喜怒无常著称的魔尊。
这副景象与漫长岁月里的某一刻缓慢重合,就像是当年摇落第一次上浮析山时的那样。
时清薏抱着她,她虚弱的维持不住人形双腿化成一条龙尾,在昏迷中无措的缠着医仙的手臂,生怕她将自己扔下去。
浮析山的妖怪们什么也不敢说,只是默默打开阁楼。
那场惊动三界的大战后魔尊摇落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仿佛凭空消失,但她的气息一直残存在魔界,告诫着所有妖魔,她只是暂时在某一处养伤,假以时日,势必要卷土重来。
没有人知道她竟然躲在仙界三大仙山的浮析。
浮析的妖唯医仙马首是瞻,是以没有任何风声透露出去。
摇落的伤极重,被凤凰火焰灼烧过后轻易不得愈合,她只能翻面过来躺着,时清薏为她上药,生怕弄疼她一点。
只是那伤口极深,哪怕只是灵药洒进去也疼的她冷汗涔涔,她疼的眼前一片漆黑,恍惚中感受到有轻柔的吻细密的落在她背后,一点一点像是火慢慢燎原。
而后是划开手腕的鲜血,遥香草的血液滴入她的伤口。
魔尊双目紧闭又猝然睁开,心中仿佛灌满了什么,整个人克制了再克制,终于克制不住,闪电一般回身准确扼住医仙细瘦的脖颈。
把她从自己背后掀开。
阁楼里只有月光倾洒,映照在魔尊眼底的除了无尽阴桀还有无声的疲倦。
“时清薏!我为什么这样恨你又这样爱你,你怎么能这样,爱一个人的时候就把她捧到天上去,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不爱的时候就这样绝情,挖心剥皮,让人如至炼狱。”
“世间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世上怎么能有你这样的人?”
“你当我是没有心的吗?你当我是感受不到痛的吗?时清薏!”
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每当我恨不得杀了你的时候,你又对我这样好,让我下不去手,让我心存幻想。
魔尊的手一点一点收紧,几乎要掐死她的那一刻像是噩梦惊醒:“为什么,为什么我连杀了你都做不到!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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