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锦瑟冷笑一声说了一句:“如诸位所见,陛下失踪了。”
众人:“……”
这不是废话吗?
于是大家费心费力的找了一个月,一无所获, 局面乱成一锅粥,还是不得不向拳头硬的人低头。
他们坚信是萧锦瑟挟持了皇帝, 低头是能低头的, 但是皇帝不可能让萧锦瑟坐, 死也不能。
于是一帮老臣哭的撕心裂肺:“丞相啊,国不可一日无君呐!”
丞相喝了一口自家殿下从江南带回来送给她的茶,越发笑的如沐春风,正色道:“诸位说的是,国确实不可一日无君。”
她笑的不对劲, 但说的勉强还是句人话,老臣一边警觉,一边觉得她是不是终于良心发现准备放饱受折磨的皇帝回来了。
正哭的热泪盈眶的时候,丞相笑容和煦地挥挥手说, 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陛下这么久没消息,咱们还是另推新君吧。
众人:“……”
丞相抿着茶水, 高深莫测,又说,万一陛下哪日回朝,还是可以还政于他的。
完了。
众人如觉晴天霹雳,狗贼既然敢打这个包票,陛下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干人等伤心欲绝了半个时辰开始积极为天下大局计挑选新君,可惜这几代皇室子嗣不丰,挑来挑去挑不中一个,丞相开口,本官这里倒有几个人选。
众人瞬间汗毛倒立,直觉有诈。
丞相皮笑肉不笑的给了两个人选,一个刚满月的婴孩,一个长公主。
众人:“……”
他们很想冲上去掐死丞相,拼命忍住了 。
丞相想把控朝局的野心昭然若揭,婴儿知道什么事,不还是由丞相说了算,到时候他们还有什么活路可言。
理智的朝臣当然选择长公主,哪怕大端开国百年,从未有女子登基为帝的先例。
不是没有人不服,在朝堂上公然不肯下跪,萧锦瑟是第一个跪下去的,双膝跪地,声音悠长,一拜,再拜。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是第一个跪在新君面前之人。
萧锦瑟之才当得起一句惊才绝艳,当时之势,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她会自立为王,可她双手奉上玉玺,默默退居身后,将这万里山河拱手相让。
她这一跪,代表着文臣武将半数朝臣,十万兵马,边疆江南千里一线,四海归朝。
那是司天监占卜了大半个月才算好的吉日,晴空万里,刚刚去先皇皇陵前拜过,接下来便是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这偌大的朝堂肃穆安静,每一步都静可闻针。
时清薏站在最高之处,山河万里都匍匐在她脚下。
良久萧锦瑟听见脚步声,在这肃静的朝堂里那人朝她伸出一只手来。
明黄的龙袍里伸出一截皓腕,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毫不避讳的走至她身前。
是莫逆于心的君臣 ,也是不可明言的暧昧。
阳光明媚的刺目,透过招展的明黄旗帆落在汉白玉之上,萧锦瑟借着时清薏的手站起,一触即分 ,松开后藏进袖袍里无声拢了拢指尖。
登基事宜繁琐,祭祖祭天完时已是傍晚,累了一天夕阳西下,刚刚登基的帝王遣退了侍卫宫女,扫去了御案上的一切东西,而后以商讨国事的名义把丞相留了下来。
如今已是新帝的人执着萧锦瑟的手 ,或许是当心着她的身体,走的并不快,只是一步一步沿着九重高台往上。
那已然超过了重臣的位置,再往上就是——
萧锦瑟停下脚步,她走的稍慢一些,在新君身后抬起头来 ,很无奈的唤她:“陛下,臣——”
按祖宗礼法,臣不能再上去了。
再上就是大逆不道。
时清薏不停,只是紧了紧她的手,她于是鬼使神差的跟着她一起走了上去,那些繁琐规矩跟她家殿下相比当然不值一提。
萧相今日一身深紫官袍,领口扣的严丝合缝,端的是人品贵重,端肃古板恪守礼节。
然后被新帝一件一件扒了个干净。
萧锦瑟的指节无意识的攥紧袖子,哑声唤道:“殿下……”
美人眼角微红,楚楚可怜,欲迎还拒。
嘴上说别这样,有失体统,手里却非常实诚的扒着人脖颈不肯松开,她眼底清澈仿佛拢着一汪极清的泉,看的时清薏忍不住想笑。
帝位总是很高的,大殿的门向天下敞开,能看见皇城外巍峨的高山和流动的浮云,朱红的仿佛永不褪色的万仞宫墙。
莹白的肌骨在阳光的照耀下白的令人心生怜惜,明黄的龙袍沾染上女子的馨香,萧锦瑟眼角都是湿润的红,颤颤巍巍地攀住时清薏的肩,像是风雨中一枝脆弱的花。
“嗯,殿下,万一有人来了……怎么办?”
她浅浅的咬时清薏的长发,复又去咬她的耳朵和脖颈,贴在她的耳边,连呼吸都是断断续续的急促,仿佛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殿门虽然大开,可见外间山河万里,但新帝早早吩咐下去,封锁周遭不许任何人靠近,自然不会有不长眼的胆敢以身试法。
“那就公之于众,让你入主中宫。”
随着新帝的动作发上的冕旒轻轻碰撞起来,萧锦瑟被那句入主中宫摄住了心窍,几乎有一瞬说不出话来 ,许久,才颤抖的伸出手替君王将冕旒拂开,露出那张明艳且矜傲的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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