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七班班主任是教英语的,三十来岁的女老师,进来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全班,看见那头刺眼的金发愣了一下,还以为昨天闹那么大,这刺头今天肯定不来了了。
来了也好,省的还要给她批假,刚移开目光,顿了顿又移回去了,在那嚣张的金发旁边还有一小撮褐色,紧紧挨在墙角里,她愣了一下,还是没忍住皱眉。
时清薏一来姜知意就往角落里缩,半个身子都贴在墙角了还死命往里靠,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确实跟洪水猛兽一样,少女身上带着淡淡的体香,坐也没个正经,往桌上一趴就要接着睡,刚好压了她书一角。
她不敢抽也不敢动,脑子里嗡嗡的,稍一动弹就是那天自己在门外听着少女靠在桌子上说的话。
嘴角挑起薄冷的弧度,哪怕话说的再伤人也是好看的。
”那么恶心?耍着她玩玩而已——”
“咳咳咳——”姜知意脸色又白了两分,她没忍住咳出了声,前排的是邓斯思的闺蜜蒋君,这时候回过头来,眼神嫌弃又恶心,把书往桌子上一磕。
“还还让不让人背单词?咳的烦不烦啊?”
当别人看你不顺眼的时候,无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哪怕只是感冒了咳嗽一声也不行。
她什么都不敢说,只能死死压抑着自己尽全力不让自己咳嗽出来,脊背弯当几乎像一把马上就要折断的弓。
但是身体不舒服克制不住,到底还是泄露出来声音,蒋君再次回过头 ,很不耐烦的皱起眉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旁边飞过去一本书。
金发少女似乎还是没怎么睡醒,半抬起头,语气很不友好:“你烦不烦啊?让不让我睡觉呢?怎么,我咳的,有意见?”
大早上的所有人都在晨读,她睡觉睡的理直气壮不带一点虚的,甚至还能给人反吼回去。
她看起来像是起床气非常凶的样子,秾丽的眉眼一皱就让人说不出来其他话了,蒋君偃旗息鼓,又尴尬的坐回去了。
那句想骂人的话又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她本来想骂什么穷鬼,药都买不起上什么学,滚回去捡垃圾不好吗?
姜知意是真的捡过破烂的,在冻的吓人的冬日里出去翻垃圾,满手的冻疮,世界就是这么小,正好碰上同班同学下楼扔垃圾,当时两人相顾无言,后来姜大学霸出门捡垃圾的事就慢慢传开了。
哪怕她身上明明没有什么味道,也被传的好像是从垃圾桶里跑出来的一样。
老班回去拿了作业从办公室过来,教室里恢复了朗朗的读书声,只是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声咳嗽声,压的低低的,没有一个人再说什么。
早自习结束以后就是吃早饭的时间,时清薏趴在桌子上继续闭目养神被老班喊醒了,她也懒得站起来,只抬起半个头。
老班被她气的没脾气,小声说:“你别仗着你妈打过招呼就这么过分,数学老师就是说你两句用得着跑出去闹这么大还淋了雨。”
顿了顿又问:“刚刚听见她们说你上课咳嗽,是不是感冒了?”
时清薏顺杆往上爬,点了点头,不想听她唠叨了,就又埋回去睡觉,班主任有一点尴尬,顿了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样子。
可能以为她睡着了,教室外头有人在议论她。
咂咂嘴小声说看这待遇,老班都不放在眼里,不过感冒的不是她吧?她是不是想要逃课才这么说?
刚这么说着,旁边就传来咔咔咔的咳嗽声,撕心裂肺的,咳着咳着弯下腰去,惨白的手无意识的揉着肚子。
系统悄悄说:“她应该是饿的,从昨天晚上一直饿到现在,一口水都没喝了。”
时清薏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理直气壮的进了办公室。
哪怕她看起来身体健康,根本没一点感冒的样子还是顺利拿到了请假条。
——下节课是数学,班主任也不想再起冲突。
不得不说,那几个议论她的成功给她打开了新思路。
学校的医务室设施很齐全,三层小楼还配有专门的病房,楼是时清薏家年初捐献的,还很新,时清薏堂而皇之的说自己感冒了,医生看着她无语片刻,还是推着眼镜很有职业道德的告诉她,打针好的最快。
时清薏看着配好了药水只等着扎进她胳膊,突然站起来喊了一声等等。
医生比划在她白皙胳膊上的手停下,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跳。
姜知意觉得好像是溺水的人,只差一口气就要淹死了。
感冒,头疼,发烧,胃里翻江倒海的疼着,搅着疼的她说不出来话 ,她也不想咳嗽的,可是身体反应根本忍不住啊,她忍的喉咙都发痒了,还是不行。
这还只是一个早自习,还有整整一天要怎么办?
她一点一点慢慢趴在桌子上,紧紧捂住小腹的位置,旁边的位置又空了,刚刚还在这里的,是因为觉得她太恶心吗?所以早自习一下就走了。
果然,她就知道。
她疼的发抖,虚汗从额角滑下来,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身体更疼还是刺痛的心脏更疼。
有人踹了她的桌子脚一下:“喂,时清薏让你去医务室一趟。”
桌子晃动了一下,摇晃中磕到了她的肚子,她额头冷汗岑岑,还是准确的捕捉到了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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