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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莞尔坐在床边,看他那一动不动的样,怀疑他随时会隔着窗户飞出去,羽化登仙。
    隔着层薄薄的窗纱,外面小灿和紫林正在院子里抓知了。
    夏夜湿暖,小孩子光着白屁股,只穿了个棉布做的背心,短胳膊短腿,还妄想能爬上粗壮的苹果树,手攀着不知谁栓在树上的绳子,腿在粗糙的树皮上磨蹭向上,已摔了两次。
    紫林拖了个烛凳过来,让他踩上去,自己扶着……
    那烛凳原是初一十五祭拜死去老王头时,放蜡烛用的,细细的一根立柱,一圈圈的刻花繁复,足有五尺高,也不知道小丫头怎么拖来的。
    小灿手抓着绳子,踩着烛凳上去,刚在巴掌大的凳子面上站好,得意的小脸笑着,还来不及开口炫耀,身子一晃,向地面摔去。
    邓莞尔坐在床上,并未注意到怎么回事,就见明心身子一闪,已不在窗口。
    外面小灿和紫林的叫声随即响起,邓莞尔惶急的下地找鞋,明心已自窗外飘了回来,站定时,顺带将窗口关上。
    小灿和紫林在外面拍门:“开门,开门……”
    邓莞尔疑惑的看了眼摊靠在墙边的明心,神色颓败的低着头。
    没功夫关心他,邓莞尔趿拉着绣鞋开了门。
    两个小脑袋一见露出点门缝,就往里钻,邓莞尔一手一个,拎小鸡似的拽出来,在门口问话。
    “不睡觉跑我这儿疯,一会儿让妖精把你们俩吃了……”
    小灿:“娘亲,有个神仙进到你房间里了,让我看看可好?”
    邓莞尔:“什么神仙,那是你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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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苦逼俺
    小灿想爹可想的紧,一听到她娘说这句话,往里闯的更加欢快,邓莞尔想到几天来,死活不肯露面的明心,啪的一巴掌打在儿子小手上。
    声音响亮清脆,这是她跟儿子的暗号,只要打在这里,就得大声哭,哭的越大声奖赏越多,还可以随意跟他娘亲撒泼,耍无赖。Hαǐτα ηɡsんūωū點Cδм
    小灿只在每次见到舅舅时,被他娘亲这么打过,现在突然来这一下,反应了会儿,才开始大哭。
    “我要爹爹……哇哇……”
    紫林不知道这里面的原委,一见夫人这么凶,吓得也哭起来,两个小家伙在外面嚎啕不止,邓莞尔还大力的踢着门板。
    “哭什么,又没打你,再哭我把你小鸡鸡剪了!”邓莞尔说着,又在他小手背上拍了下。
    小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见他娘亲还打,知道是嫌他不卖力,屁股一歪,也不嫌凉,拍着大腿,跟号丧似的。
    明心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粗哑沧桑如同老砂纸,“别打孩子……”
    小灿和紫林哭的正带劲,听见娘亲房间里一个男人的声音,立马知道刚刚那句“你爹”所言非虚。
    “爹爹啊……哇……”
    邓莞尔看着坐在地上哭的更凶的儿子,心说还颇有几分他娘亲的真传。
    哭声把小兰两口子都引了过来,拉住小兰就问:“你又欺负阿灿了,说多少次,他是少爷,知不知道……”
    紫林哭着摇头:“夫人……夫人打他了…………”
    小兰两口子大概齐明白怎么回事,都看着邓莞尔。
    邓莞尔叹气,伸手从地上捞起哭到力竭咳嗽的儿子:“以后谁家再有葬仪,别拉着小孩子去看,跟老娘们哭丧似的,真难看。”
    小兰解释:“都是林家大婶子,回回去给人吊孝时,要小灿去看,我已经说过他了……”
    邓莞尔抱着儿子,在他肉嘟嘟的脸上亲了口,转头对小兰说:“回去吧,我跟儿子今晚一处睡。”
    小兰一怔,探着头往房里瞧,却什么也看不见,贴过去小声问:“王爷来串门子了?”
    邓莞尔一抽袖子,笑得贼兮兮:“明天跟你说。”
    各回各屋,进来时,明心却不见了,意料之中的事,邓莞尔也不着急叫他出来,那家伙一双夜眼,黑灯瞎火也能看清。
    指不定躲在那儿偷瞄儿子呢!
    邓莞尔把儿子放床上,从花瓶里抽出根鸡毛掸子,抽抽噎噎的叹气:“小灿,你爹嫌你,不想见你,让娘亲把你打死算了!”
    小灿瞪着大眼,骨噜噜的看了圈:“爹爹?”
    邓莞尔一掸子下去,抽在枕头上,小灿立马跟着哭:“爹……我要爹爹……”
    桌上的烛灯忽的熄灭,明心在黑暗里轻声叹息,“莞尔何苦要逼我。”
    小灿一听男人的声音,想到娘亲的话,立马猜出这人就是他爹,欢快的扑腾下床,找人要抱抱。
    脚下一绊,晃着小身板,眼看要摔地上,终于被人抄进怀里。
    月光透过窗纸打进来,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个白色的人影,小灿也没见害怕,着急忙慌的喊“爹爹”!
    哥哥的祸端
    小嫩娃抓着他的衣摆,奶声奶气喊爹爹时,邓莞尔心里没来由的一股酸痛,眼眶发涩,忍了好久不哭,最后还是把头撇向了一边。
    明心踌躇了会儿,才把孩子抱起来,放到了檀木床上,自己站在床边,轻声唤了句:“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