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是没见过县太爷,关兵书也耳提面命了好多次,这是县太爷老人家的爱宠,路上遇到在县城里散步不可以惊扰到。因此这些兵丁瞬间就知道了杜长秋的身份,连忙请安:“卑职见过县令大人!”
“关兵书在哪里?”杜长秋从繁星背上下地,一路被兵丁领着,很快到了内院的演武场,就看到关兵书正拿着一把□□,舞的是赫赫生风。
武器有个说法,是“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说的是用短匕短刀的人,大多都是搏命的狠角色,而用长武器的人,则是天然就占很多优势。
有许多人会理解成只有用短刃的人才是真正的高手,其实不是这么理解的,就比如杜长秋看到关兵书舞这个□□,长达七丈的□□,按照大业的换算,是两米多,比人还高,光是刀身就一米多,挥舞起来劲风呼啸,一听就知道,这把刀不轻。
也足以知道,这□□的杀伤力绝对惊人。
想到关兵书的饭量,杜长秋觉得,他有理由怀疑关兵书可能一直都没吃饱过。
“大人!”关兵书也看到杜长秋来了,他单手瞬间收了□□,大步走过来见礼。
“以后不用每次见到都如此行礼。”杜长秋一把托住他,手上却没有一点力气,直接被关兵书带的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
他晃了几步才站稳,咳嗽一下,假装没注意到这狼狈的一点细节,并飞速转移关兵书的注意力:“关兵书,你手下的人最近可有空闲?”
“大人,不瞒您说,如今很多服役的男丁都在家里呢,这兵房每日供给的粮草确实是有些窘迫……”杜长秋这么一问,关兵书立刻开始卖惨。
“那感情好。”杜长秋一句话,彻底把关兵书的卖惨打断,关兵书被噎住了,迷茫地发出一声“啊?”
杜长秋来自然是找关兵书有事,事实上关兵书的手底下,按照大业县衙的日常编制,本该有民兵至少三到五千人。
广源郡还有驻兵,只是南方都是小部落不成气候,自然大部队都驻扎到了和西域接壤的县城那边,防备那边打谷草,华容县这边就照应的少了。
三五千民兵足够应付周围的日常突发情况,但是问题是,上一任的王大人实在太贪,养这一批脱产的民兵至少每年需要几千上万两白银,而王大人怎么舍得这个钱财,再说大业吏治腐败,这批钱从上到下,根本拨不下来,自然而然地,这些服役的民兵就慢慢变成了纸上服役,各寻生路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大业的时兴的就是这个制度,根本不考虑地方上怎么养活,国库也拨不出银子。
不但是地方上如此,便是连驻扎边疆的将军麾下,还有许多都是虚报数字,各位封王私下的私兵操练的风生水起,边疆保家卫国的将士们穷的吃不上饭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对此杜长秋的感受就是,这帮完蛋玩意儿,能撑这么久内乱,早在这里就应该能看出苗头了。
他暂时管不了别人,但是至少在经营华容县的时候,杜长秋必须保证好武力,有必要的时候,他甚至可能需要全县的青壮都能成为战力。
因为谢永安一直被困于后宅,根本不太知道天下大事,因此杜长秋这会儿也不知道广源郡太守到底是哪路来历,只在谢永安后来被困于瑜王后宅的时候,曾见过广源郡太守一眼,那隔得很远的一眼,谢永安看到的是个四十多岁,看着十分谦逊温和的中年男人。
一身蓝色绸缎长衫,戴着黑色的织帽,气质看着不像是为官的人,倒像是个山中隐士。
只是就是这位山中隐士,在乱世之中,长期出入先帝幼子瑜王爷的府邸,甚至颇为得到重用。
杜长秋所知道的信息就这些,瑜王爷也是困住谢永安的重要人物之一。那位先帝幼子性情阴鸷,在抢走谢永安之后,特别喜欢玩些折辱人的花样,谢永安几次寻死,都是在瑜王爷的府邸之内,过的是生不如死。
既然换成自己,杜长秋绝对是极力需要避免产生这种结果的,他明白,很快随着产盐的消息,华容会变成一块大肥肉,杜长秋要想过得好,这兵马之事就必须要立刻开始抓起来。
但是他如果现在立刻就让兵马开始恢复训练,在这种乱相未显、各方人马都还在蛰伏的时期,就会显得动作特别突兀。
杜长秋必须避免掉不必要的猜忌,但是又需要快速把这些人用起来,所以他当然不能听关兵书这个直肠子的诉苦,更不敢给兵房拨款。
但是杜长秋有自己的打算,因此他阻止了关兵书说下去,赶紧说:“是这样的,我有个特别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把兵房的人调个一两千人出来,每人每月饷银先暂定一百文,实在是现在县衙里没什么钱,只怕还得等我卖了盐才能补上,不知道你可有把握说服大家?”
“包饭吗?”关兵书闻言愣了一下,完全没露出任何踌躇之色,反而只问了这一个问题。看到杜长秋点头,他连声说,“包饭就行,大人,您别怕,我只要说跟山上熬盐一样,每天都能吃干饭,我保准大家打起来也得来!”
这就是完全的直肠子武夫,正常的人听到这事儿估计还会讨价还价,杜长秋甚至都打算预支盐作为薪酬发放,结果没想到什么都没用上,关兵书就大包大揽,直接接了这活儿。
难怪手上掌握着绝对的武力,居然还打不进县衙的权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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