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才蹩脚的跟踪,几个小姑娘嘻嘻哈哈或笑起来:“宝宁还说这法子极好,没想到一下子被识破。”
宝宁脸红了,嘴上却逞强:“谁知道那温黎昕那么机警。”
“可不能连名带姓叫温黎昕了,怕是以后要恭恭敬敬称一声姐夫。”
“要我说啊,这趟可没白跑,姐夫生得器宇轩昂,不知道姐姐可满意?”
不知道谁这么促狭,几个姑娘们又哄堂大笑,羞得槿姐儿脸飞起红霞。
又有人想起了温二公子:“温公子的弟弟倒跟他哥哥不像,好凶。”
一番话说得宝宁脸红耳赤,不由得想起那男子,她强绷住心里的不自在,一句话也不搭,以免被姐妹们发现自己的异样。
路过鼓楼西大街时,黛玉一打眼,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店铺里帮忙,她惊讶的道:茜雪!
再仔细看茜雪出没的店铺名:恒舒典。黛玉吃了一惊!这不是薛家的铺子吗?
从前宝玉沏了一碗枫露茶,只因为那茶是三四次后才出色,所以留着等着晚上喝,谁知道晚上回来茶没了,宝玉生气,将杯往地下一掷打了个粉碎,泼了茜雪一裙子的茶,将茜雪撵了出去。
黛玉只知道当时引得宝玉骂了一顿李嬷嬷,却只以为宝玉是生气李嬷嬷,却因为对方是奶妈妈轻易动不得,黛玉以为是宝玉迁怒到茜雪身上,又以为过一阵子能将茜雪仍叫回府中服侍呢 ,却不想在这里见到茜雪。
难道茜雪是做了什么事情?
黛玉心里狐疑。
几个姑娘们到了锦乡侯府上已经是晚膳的时机,因怕耽误宵禁,槿姐儿连饭都没留她们,匆匆送走她们。
黛玉回家后就嚷嚷着饿,白先生却没怪罪她,也没有审问她,只是抿嘴一笑,嘱咐下头将早就热好的饭菜端上来。
黛玉就有些不敢置信,但仔细一想,应当是白先生如今也在改换适应新的身份:从前她是黛玉的先生,自然要严厉管教些黛玉,可如今她是黛玉的母亲,自然要多些慈爱宽容。
等用完膳,她将紫鹃叫来,仔细将见着茜雪的事情告诉她,又嘱咐她:“你出去细细探查一番,这茜雪跟薛家有什么瓜葛?”
紫鹃听了吩咐,领了差事自去打探不提。
第二天黛玉又早早起来,由白先生带着黛玉去了熊首辅夫人的生日宴,席间有不少夫人都对黛玉格外热切,白先生估摸着因着上次京中夫人们见了黛玉传去了名声,因而今儿不少人来看她。
这也是白先生早就计划好的,她带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打量黛玉:举止娴雅、行之有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从前身子还有些较弱,如今却容色康泰,神色间坚定从容。
有这么一个好女儿,虽则不是自己亲生的,却仍值得自豪。
黛玉初始面对这些夫人好奇的目光仍旧不慌不忙,也不卑不亢,言笑晏晏应酬着夫人们。等过几天镇南候府槿姐儿的及笄礼上,她已经彻底适应了京中这等盛大的宴席了。
同时,宝钗跟着贾家的女眷们出现在赖家的园子里,赖家的园子修建得又不同贾府的大观园,竹桥精舍,小桥流水,处处有江南园林的意味。
贾母就想起黛玉:“可惜林丫头不在,不然也可解一解思乡的情愫。”
宝钗就在心里嗤之以鼻:至于么?黛玉如今可有父亲在身边,又添了一位母亲,阖府上下的林家人,思乡什么的,也不过是矫情吧?
探春就心里有些黯然:此时此刻黛玉正和迎春、惜春在镇南候府槿姐儿的及笄礼上,惜春和迎春从前受邀于黛玉一起跟贵门家那些女子一起郊游过,因此也结交了了镇南候府槿姐儿,今天这样的时刻也顺理成章被邀请了。
探春咬了咬唇,天知道镇南侯府来府上递帖子时自己有多难堪,赵姨娘还胡搅蛮缠,要去老爷那里说道说道给自己争取机会,自己好说歹说才劝住了赵姨娘。
这让人去哪里说理去?人家又不是给贾府下帖子,只是跟镇南候小姐交好的女儿家 ,要怪,就怪自己上次没有跟着黛玉去郊游,不仅失去结交闺中密友的机会,还失去认识太后的机会。
探春和宝钗不约而同的想:此时镇南侯府上觥筹交错往来无白丁,自己却在个奴仆府上做客。真是天差地别。
只是探春生性乐观,很快就将这自怨自艾的心思收起来,仔细打量起赖家的家居摆设。
这不打量不要紧,一打量就吃了一惊。
赖家摆设豪奢,居然丝毫不输贾府,探春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谁不知道赖家是贾家积年的奴仆!
凭借奴仆的收入,便是攒几辈子,哪里够攒这么大一份家业?
还不是背着贾家主子贪赃枉法!
没想到贾家居然无人以为异常,反而主子们都以赖家有了出息为自豪,一个个与有荣焉的样子。
探春心里又是苦涩又是烦闷,不由得想:若我是男儿,当做得一番事业,总不能让府里这般亏空下去!
槿姐儿的及笄礼办得热热闹闹,温家特意来了一位德高望重的二品诰命的老夫人来给槿姐儿插簪。
待到拿出簪子时,那位温老夫人笑着说:“这簪子虽然不名贵,却是我家大哥儿请教了银楼的师傅亲手打出来的金簪。”
屋里的几位亲近的女眷各个都抿了嘴嘴角上扬,因着这时候讲究礼仪,不能打趣槿姐儿,黛玉在心中暗暗为槿姐儿高兴:还未嫁过去能得夫婿如此看重,相信今后嫁过去会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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