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是陈述句,不是问句,代表她确信刘明记得。
刘明确实记得,一个月前问他林希亚是谁,或许真的记不起来,现在,被人逼着硬生生回忆过十几遍的他记得很清楚。
可这些事,他不想说。
“不记得,林希亚是谁,我怎么知道?”
戴筱婕看他的神色就知道,刘明嘴硬不肯说,她非撬开不可。
希亚想要知道的事,她就是撬了千年王八的壳也得找出来,更别说……哼。
戴筱婕微启红唇,轻柔地吐出让人脸色大变的话:“刘明,你觉得是嘴硬咬着一个秘密不说,还是让纪委知道你父亲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两者孰轻孰重,你不会分不清吧?”
“你……”
刘明猛地起身,瞪着戴筱婕的眼睛凶狠地像是要把她吞下去。
不会的,父亲做的那些事他也是偶然在书房门口听到,她是谁?一定不知道的!
戴筱婕一眼看穿他的侥幸心理,毫不留情地扑灭:“怎么,还要搭上你母亲吗?她的公司到底做了多少账目,每年该上缴多少税目,我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一个高官,没什么比被人带着实质性证据举报贪污受贿更可怕。
一个生意人,没什么比让外界知道公司几十年一直采用手段偷税漏税逃税更可怕,别说随之而来的检查。
可怕的不是暂时的利益,而是信誉。
没有信誉,二十几年辛苦经营维持的形象,一朝要破,太简单了。
这人,抓住了刘家致命的弱点。
刘明颓然地坐下,不敢再有任何侥幸心理,“大约一个月前,一个男人来找我,问我林希亚的事情。我一开始根本想不起来这么个人,后来想起来,一五一十说了。”
他隐瞒下当初怎么被那人胁迫着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早记不起来的事,更隐瞒下那个人的可怕,那双眼看着温和,实则只是透过薄薄的镜片展示出来的假象。
那个人,很可怕,可怕到他根本不敢多想。
可戴筱婕不会放过他,“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刘明慌忙摇头,生怕不被相信,急急解释,“我是真的记不清,回到家之后我完全记不清楚他什么样子,唯一记得的,只是他戴着眼镜。”
催眠么?
戴筱婕擅长之处不包括催眠,看不出什么。她不认为家庭、权势、地位、金钱,所有的一切遭到威胁,拥有的一切即将覆灭之时,刘明还敢对她撒谎。
冷静下来之后,戴筱婕终于发现自己不淑女地踩在茶几上。
面不改色地放下,她冷冷地扫过所有人的脸,哼了声,转身离开。
手即将碰到把手之时,门开了。
进来一个穿着黑色抹胸小礼服的女人,说是女人,不过是因为她化了浓重的妆容,盖住脸上稚嫩的痕迹。
歧小珍看到戴筱婕,明显一愣,僵硬地笑着打招呼,“大小姐怎么会来皇朝?”
大小姐?
杭州有几个大小姐?
刘明和跟班们不敢猜测,脸涨成猪肝色,为那个可能。
戴筱婕没理她,自顾自地出去。
歧小珍也不尴尬,径直走到沙发坐下,端起一杯红酒抿着。
认识戴筱婕的人全知道她就是这么个傲慢目中无人的态度,计较她的态度,能呕死自己。
刘明压下抽搐的嘴角,“你认识?”
歧小珍诧异地反问:“戴筱婕啊,你们不认识?”
认识还要问你吗?白痴!
刘明咬牙,再也没有心思继续,早早散场回家。
被人当面威胁掉面子,原本还想事后找回场子,没想到是那个戴筱婕,混蛋!
*****
***
去乌烟瘴气的地方晃了一圈,戴筱婕没有太大收获。
“希亚,刘明可能被人催眠过,他只记得有个男人一个月前去问过你的事情,不记得那人是谁。”
“催眠?”
希亚摸摸下巴,越来越好奇了,“知道我的过去,还需要用到催眠?”
“这点我也很奇怪,刘明的样子不像说谎,所以……”
“嗯,看来那个人很小心,不愿意留下一丁点暴露身份的可能性。换句话说……”
希亚叉掉刘明这条线,“那个人会催眠,性格谨慎,很可能是完美主义者,和此次案件的犯人重叠率很高。”
每一个行动的背后必有其理由。
对手不愿意留下证据,反而让希亚猜到他的性格、能力和行为方式。
这一步,是我赢了呢。
希亚笑得眯起了眼。
“对了,刘明还提供一个线索,那个人戴眼镜。”
戴筱婕没忘记唯一的线索,然而,“现在明明不近视还硬要戴眼镜装逼的人很多,非常遗憾,这一点大概帮不上你了。”
“没事。”
希亚低头看了眼时间,杭州那边已经是凌晨三点,超过戴筱婕正常睡眠时间太多,“快去睡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就好。”
“嗯,有事随时找我。”
“OK,去睡吧。”
希亚应是应着,两人心知肚明: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希亚不会再打扰戴筱婕所剩无几的睡眠时间。
希亚看向无聊得玩游戏的加西亚,“加西亚,接下来就是你的主场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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