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希亚听到他的声音,稚嫩的,坚定的:
“私の名前、安倍晴明。”
希亚醒了。
满头大汗,背后的冷汗浸湿睡衣,她不由打了个寒颤,仿佛被什么不好的东西惦记上的阴冷。
“安倍晴明?”
印象中穿着蓝白狩衣的男孩并没有对她说过这句话。
如果有,也应该是被救出来后的那个拥抱,他说的是英文,磕磕绊绊,带着严重的日文口音。
当年八岁的希亚听不清楚,记不得,为什么十年后的她会做这么个奇怪的梦?
希亚转头一看时间,凌晨三点,杭州那边是白天。
一个电话打了过去:“替我占一卦。”
秦晓明放下手里的验尸报告,摆手示意助手出去,顺便带上门。
等室内只剩下他一个人,才开口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社会主义现代化生活与神神鬼鬼的占卜八卦格格不入,秦晓明是天天和尸体器官打交道的法医,是科学界的典范。
与此同时,他还有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占卜师。
与动漫电影中玩笑般拿着一颗水晶球念嘛哩嘛哩哄说一堆星座恋爱大同小异八卦史的占卜师不同,秦晓明以秦代铜币为工具,三天一卦,非常灵。
秦晓明不轻易启卦,启卦,必有灾。
希亚说不出心里的不安是什么。
好的不灵坏的灵,她的预感一向准,只要是坏的。
“说不出,总有不好的预感,帮我占一卦,你这几天没动吧?”
秦晓明从贴身口袋摸出三枚泛着青铜锈迹的铜币,眼深了:“没。”
“你等等。”
秦晓明拉下百叶窗,锁好门窗,确定不会被任何人看见后,洗干净双手,重新坐回桌前。
以往卜卦,为表虔诚,他不会在办公室随意占卜。
今天情况显然不允许。
美国这个时间点,希亚很可能是从梦中惊醒,以她精准到可怕的不好预感,怕是真有事。
古有龟壳占卜,今有手指占卜。
秦晓明静下心,把三枚铜币放在掌心,双手合十,静放十秒。
忽地,往空中一洒。
三枚铜币诡异地违反地球引力定律,360度翻转一圈,平平地落在掌心。
秦晓明哑了半晌,“红鸾,故人,血光。”
一枚铜币代表一个意思,希亚不知道秦晓明怎么从长得一模一样的铜币上看出千百种不同意思。
她只要知道一件事:秦晓明卜卦特灵。
“红鸾,故人,血光。”
希亚重复一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红鸾星动,故人重逢,血光之灾。”
秦晓明把铜币重新放回贴身位置,“还记得我以前替你占过一卦,十八年没动的红鸾星动了,你的爱情要来。伴随故人重逢,这个人应该是你以前认识的故人,然而血光之灾,恐怕你这几天要去的地方又会有案子。”
秦晓明卜卦的灵验在于他看出来的三个词,他根据以往经验解释出来的话,十句只能信一句。
希亚一句不信:“红鸾星动不动取决于我,我不愿意,谁能勉强?至于故人?小明同学,你觉得运气z自带死神体质的我,避之唯恐不及,谁会喜欢?血光之灾的解释倒是非常可能,斯塔克手机用光我积攒一年的运气。”
感情,嗤之以鼻;
暗恋,坚决不信;
案件,从来没少。
秦晓明叹气:“你不信我?”
“这还用说?”
秦晓明:“……”
被嘲讽的小明同学不想理你,并向你扔来一卷胶带jpg。
“谢谢。”
希亚语气正常地道谢,挂完电话,脸色沉了。
电话里不想让好友担心,她才那么说。
事实上,秦晓明的卦有多准,没有谁比亲身经历三年次次躲灾的她们更清楚。
也许,这次真有很难过去的坎。
叹了口气,希亚从打包好的行李袋里拿出另一套干净睡衣,再度进了浴室。
坐在树上的爱德华神色复杂。
他从来没听到希亚的内心那么复杂过,表面上她镇定如初好似什么都不在意,实则内心乱得如同被奶猫挠乱的线球,理不出一丁点头绪。
安倍晴明,红鸾星动,故人重逢,血光之灾。
他们有他们的解释,爱德华有自己的理解。
希亚来福克斯小镇半个月,夜夜好梦,临行前梦到一个叫安倍晴明的人。
紧接着,希亚打电话给远在中国的男人,占了一卦。
暧昧不明的内容可以理解成:希亚离开福克斯要去的地方会遇到一个叫安倍晴明的日本男人,这个男人暗恋希亚多年,故人重逢后两人会红鸾星动陷入爱河,恋爱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挫折,引来血光之灾。
也或者,这个血光之灾就是爱丽丝预见的未来,还没有躲过。
这一晚,爱德华没睡,希亚也没睡。
梦中惊醒后,希亚拿出板子画画,不再入睡。
受梦境影响,她不知不觉地画了个蓝白狩衣的少年,面容精致,眉眼温柔,唇边含笑。细节未处理到位,其大致轮廓就是梦中男孩长大成人后的模样。
“安倍晴明……么?”
第二天周五,艳阳高照。
希亚来到福克斯小镇后第二次见到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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