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御衡把这玉佩给他,让他在江南安居所用,但容暮分文未取,他现在再拿楚御衡的私物已经不合适了,就连那些书册,他也好一并交还给楚御衡。
小心将玉牌包在素巾中,还不等容暮叮嘱周管家,宫里的小宣子又来送东西了。
这次小宣子不单单只送些书册,上好的珍惜药材,笔墨纸砚,还有好些的古玩珍赏一俱而来,将小宣子的到衬托得格外热闹。
“还好赶上了!”小宣子低眉含笑,“杂家奉陛下的旨意,给丞相大人送些东西。”
容暮瞥眼看向小宣子后头乌泱泱的一群人,到底还是拦了下来:“多谢陛下好意,但此行轻捷为主,恐怕随行带不了多少旁的物件的。”
小宣子有些为难:“陛下望着大人能收下。”
这些话都是小宣子自己的意思,陛下在他出宫前就提及了丞相大人可能不会收下,还说不可强迫容暮收下。
但小宣子见不得丞相大人吃亏。
大人在陛下身边受了那么多苦楚,没有陛下之前的行径,丞相大人还安生地在灏京任着官职,怎会去了千里外的江南?
所以小宣子才会从楚御衡的私库里挑了最贵重的,也是最符合丞相大人品味的东西。
当下看容暮还是不愿受的样子,小宣子倍感棘手。
将容暮轻轻扯到一旁,小宣子用着旁人听不见的气声道:“这都是杂家从陛下私库里精挑细选出的好东西,陛下知道大人不会再回京了,这些也算陛下的心意,大人若是不收,陛下心里定会也谢谢不快活的。”
容暮闻言挑眉,想起什么一般还取出自己刚包好的玉牌:“这些东西本官实在不能收,此外,陛下之前的玉牌也请宣公公交还给陛下,陛下的好意本官心领了,但本官在江南的日子顺畅得紧,实在无需陛下额外操心这些。”
容暮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宣子也不在强迫他收下,只是有些可惜这些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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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外人还在推诿的功夫里,楚御衡正细品案几上几十份的饴糖,他这大半月来已经尝了不下四十份的饴糖,但总是和他从容暮那尝到的甜味有着细微差别。
容暮的糖不单单甜,还带着莫名的苦香。
最后楚御衡舌苔都尝得刺麻,终于在剩下的三份里寻出了想要的味道。
心里兀得松弛了下来,楚御衡仔细将那一碟子饴糖端了出来,小宣子怎么出宫的,就怎么回来了。
见陛下目色灼灼地盯着其中一份饴糖,小宣子眉一跳:“陛下可是找到了?”
陛下寻饴糖在宫里已不是秘密,甚至宫外有饴糖的地方也有宫里派出的人问询的迹象。
见小宣子回来了,楚御衡将口中的饴糖往前一推:“吩咐下去,多去购些这种饴糖,最晚明朝就要送到朕手里。”
“喏”领了新差事,小宣子着才细细禀报之前去丞相府送礼的结果。
听到小宣子说容暮不收他送去的东西,楚御衡也不惊讶。
宛若容暮不会要他的东西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但等小宣子递上容暮交换给他的玉牌时,楚御衡的心情已然不算轻松,目光沉沉地落在这块通透的玉牌上,楚御衡颓丧之中夹杂着些许的自暴自弃。
最终还如了容暮的愿,楚御衡收下了自己送出的玉牌。
“他明日几时走?”
“奴才问过了,丞相大人用过早膳就走,午前巳时左右出发。”
“嗯,既然如此,朕明日辰时去送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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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明日帝王要亲自为自己送行,容暮当夜睡得踏实得紧。
这回回来可算是将灏京的闲杂事物处理了个透,虽然等不到楚绡宓产子,但周管家那头容暮已反复叮嘱过了,送得礼物都是容暮精挑细选出来的,也算有心。
第二日卯时刚过,早就起了的容暮用了早食。
昨夜雪不小,清晨周管家就让下人将庭院前的雪清扫起来,足足堆得有小腿高,容暮出门前已经系好大氅。
一身白的容暮落在府外白皑皑的雪色里,清明,净湛,也让静伫在石狮子旁的楚御衡眼眶微热。
容暮这头刚和周管家作别,周管家突然提醒他看看别处:“大人,你瞧瞧那处。”
容暮迟疑了一瞬,蓦然间侧过身子,就清楚地看到了石狮子旁的某人,而那人也没有刻意要躲的迹象。
“陛下?”容暮挑了下眉,微抬着下颌惊异。
“嗯。”楚御衡搓热了手,这才从怀袖里取出一早就备好的东西,“给你。”
楚御衡没说来送容暮走,只旦旦将自己手里的东西交给容暮。
容暮眼前的是鼓鼓囊囊的一大包油纸袋。
不知里面是什么,能让楚御衡这么一早就来亲自给他;就此容暮并未伸手去接,就怕这么一接就接出了什么新的了不得事故来。
“陛下不必如此。”
对容暮的淡泊心领神会地,楚御衡亲手给油纸袋开了封,昨日饴糖用多了,现在说话舌苔还起了刺痛:“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是朕给你路上吃的饴糖。”
饴糖……
容暮眼底淌过几缕微光。
楚御衡手里的的确是饴糖,但好端端的为何给他送饴糖。
像猜到了容暮的想法,楚御衡面色平静地往前递了递:“朕这辈子吃了阿暮的好几块饴糖,现在不过想着在阿暮你离之前送上一包糖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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