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下的身条出众,未佩发冠,只用一条暖玉色的祥云银纹的发带将乌黑的发丝束起,余下了已达后腰脊骨的乌发。
楚御衡看不见容暮此刻的神色,但他的心里却洋着难言的酸涩。
三年未见容暮,是他不敢,也不配。
“起身。”
压下满上喉间的酸楚,楚御衡最后一眼都未看伏礼的白衣男子,就平了自己的视线。
而当容暮闻言起身的时候,帝王的面色已然被调整了过来。
礼官扬声,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公主殿下的归宁。
但由于殿下有孕在身的缘故,原本烦躁的礼数一减再减,就连公主殿下也只是随意跪了一下就起了身。
不过一刻钟时间,跪拜亲长就结束了,后头就是宫中的宴席,伴在一旁的史官和礼官恭敬地退身而下,剩下的就算皇室的家宴了,沈书墨是当今的额驸,和皇族沾亲带故,容暮的出现反倒有些许的不合适。
但楚绡宓如今可会看人眼色了,在满桌的寂静中收到自己皇兄的示意,整个人顿时灿若芙蓉地调笑着:“等五个月后,皇兄就有了侄儿了,阿暮也要当本宫孩子的干爹,一个都跑不掉。”
容暮夹起一块藕夹低笑:“那是自然,这回消息得来得太迟了,只备了殿下大婚的贺礼,等殿下产下孩子,东西定会送上的。”
“嘻嘻,阿暮送得东西肯定不会普通,本宫先带肚子里的孩子谢谢阿暮了。”
就是因为熟稔,楚绡宓才会和容暮这么说话。
说来也好笑,本该和容暮最亲昵的楚御衡整顿饭从头到尾都不曾多语,面色绷得紧,时不时还咳嗽了两声。
最后还是容暮看不过去了,搁下手中的象牙筷:“陛下身子不适?”
“无碍。”
“皇兄已经吃了许久的药了。”
楚御衡本想把自己现在不算上佳的破败身子在容暮面前掩藏起来,但刚囫囵糊弄过去,就被楚绡宓的直言戳破了。
容暮闻言微微蹙了眉:“陛下的身子关乎朝堂社稷,是万民的重中之重。”
“咳。”楚御衡知道容暮此刻在看他,但却没有和容暮对视的勇气来,下一瞬实在熬不过强压下的思恋,纵容着自己看了一眼。
容暮在外头的日子应当过得不错,眼角丝毫纹路都无,明明快三十岁的年纪了,还一副二十多的模样。
只看了一言,楚御衡就收回了视线:“朕的身子朕有数。”
“才不是这样呢!”许是容暮回来了,楚绡宓有了靠山,当下她的眉头蹙成楚御衡那般崎岖,“皇兄他吃了三年多的药,明明可以痊愈,但皇兄隔三差五就断了几顿药,就是吊着着病。”
“绡宓!”
自家皇兄一用这种语气唤她,楚绡宓就知道自家皇兄这是要自己闭言的意思,带着气的转过身子,沈书墨看着桌上冷着的氛围,只能伸手顺顺明显动了气的楚绡宓。
容暮这几年断断续续听到了朝中的消息,不论是顺利进行的武举,还是不断被打压的官员,大多都还是关乎朝政的内容,独独楚御衡如何,他嫌少有了清楚的了解。
似乎楚御衡在刻意瞒下自己在灏京如何,容暮除了当初华老将军南下见他提到的天子之况外,也就这次得了楚御衡的消息说楚绡宓大婚。
不再会主动探寻天子如何的容暮本以为楚御衡在灏京也会好好的,甚至楚御衡年纪到了,后宫该纳宫妃,该有皇嗣诞生的消息传出,可都没有。
相反,楚御衡还病气缠身。
容暮心口也不是滋味,他不是在心疼楚御衡,他有过疾病缠身的经历在,所以才会对一副健康的身子万分苛求,但楚御衡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身子糟蹋至此。
若不是楚御衡还能将朝政都处理得当,容暮险些就开始怀疑这个天子是否被人调换了去。
可真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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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绡宓后来的归宁宴不算和恰。
楚御衡不言,容暮后头也埋头用膳,独独沈书墨将这二人的疏离看在严重。
但现在的沈书墨也顾忌不到旁人了,有了个因怀孕而愈发娇气的小祖宗在身边,沈书墨近几个月早就将沈氏的生意放了下来,一心一意地陪着楚绡宓。
最后几人离宫的时候,楚绡宓还热情地邀请容暮上了她的马车。
总算她皇兄不在了,楚绡宓被沈书墨小心地府服稳坐下后就忍不住发问:“阿暮你这次在灏京留多久啊?可来不及留下吃我孩儿的满月酒?”
“殿下就不猜我这次不走了么?”
“不走了么?”楚绡宓全然不信容暮的话,“皇兄之前还和我说阿暮你日后要在江南久留,阿暮肯定在拿这事诓我。”
“的确如此,我还要回南部的,而且殿下的满月酒大底还是吃不上的。按照原先的规划,只留了灏京一个月的时间。”
“只要一个月的时间啊……那阿暮你这个月就多在本宫的公主府走动走动,对了,阿暮你三年未归,还不知我在宫外新修的公主府和阿暮的丞相府就隔了一条街呢!”
说着说着,楚绡宓就激动了起来。
看着怀里人手舞足蹈,沈书墨无奈地捂着楚绡宓险些打到木窗的手:“殿下还是安生些吧,小心扭了身子。”
楚绡宓冷哼一声,由着沈书墨给她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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