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出门时,何朝却强忍着不舍没有送容暮离开。
就好像不曾相送,他们就不曾分开一样,下次见面之间也不会隔着许久的光景。
容暮哭笑不得,便随他去了,最后自己一个人去了小门处。
天色还没暗了下来,大半个太阳挂在屋檐处,偶尔有冬日之鸟,成群飞过。
这是他在灏京不曾看过的冬日景象。
而他急着赶路,而暗二已经去张罗车马去了。
但等容暮看着暗二牵来的是两匹马,而非马车时,眉梢微扬。
他许久不曾骑马了。
在心中快速估量着自己身子已经养得差不多了,容暮踌躇片刻没有再多提坐马车的要求。
马车远不如赶马来得快。
容暮上马的姿势不是很熟练,还险些没抓住缰绳而被甩到马下,最后腿脚的力道不够,半途又从马上下来了。
暗二见此,心中一惊。
她忘了容暮不过寻常人,身子骨还弱。
“属下去换马车来!”
“不用。”
容暮紧了紧手,刚刚的缰绳的牵扯把他的掌心都勒红了,等手上的痛感略微消散了些,容暮重新单脚踩地,借力起身。
这次他很快就控制好了马绳,上马的姿势他在脑海里演练过了许多遍,完整看来,虽有些磕绊,但还算从容。
前年秋季他在北疆的时候,华老将军就曾邀请他上马,那时候他的身子还不算这般败坏,也曾同华老将军策马行于雪林间。
不过只骑行过两三回。
其中滋味,让容暮甚为怀念。
如今有机会再摸到马儿的缰绳,容暮落坐在马背上罕见地有几分欣喜之情,但他还同时仔细着不让自己多吹风,将自己的大氅系得更紧些。
见人安全上了马,暗二跳在嗓子眼里的心慢慢回落。
利落上马,暗二微讪:“属下考虑不周,那大人我们就速度稍慢些。”
“好,多谢了。”
这话落到暗二的耳朵里,却引得她心口一热。
还不曾有人这般同她道谢。
但系好大氅的容暮不曾抬头,他还在低头感受着手中缰绳的触感。
-
那头陵岐郡的骑客刚刚上马,这头楚御衡先行一步的车马已经到了陵岐郡同绥南郡的交界处。
午前楚御衡的人就已经驾着马车赶路,马车中间停了半个时辰,楚御衡沿路用了些吃食,换了小腹伤口的药,又重新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一路尚且通畅,但到了暮色开始昏沉的时候,前头的官道碎石子突然变得颇多起来。
马车左摇右晃之间,楚御衡小腹的刀伤重新被震裂开来。
伸手就能摸着掌心红润的血,别无他法,忍了一路痛楚的楚御衡只得唤声停下。
前行的车马就将将停在陵岐郡和绥南郡交接处的驿站,今晚整批人马都休息一晚,明早一早再起来继续赶路。
而驿站里颇为简朴。
一张桌子,一张床榻,此外就是一壶茶水。
但天还没完全暗下去,楚御衡就点了烛火。
就着刺啦作响的烛火,楚御衡为小腹的伤抹了药。
药是提前准备的,他这伤口本不该反复裂开,但他赶路来地匆忙,也没别的办法。
等忙好这伤势,楚御衡喘着粗气,整个人宛若刚从水里捞出来,额前的发丝都已经湿了个透。
但一空闲下来他就会想起容暮,他走了也不知容暮如何做想。
他是因为华诤之事才回京的,容暮切莫以为自己为了闻栗才回来。
心里藏着事,楚御衡摸出怀里的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雕纹古朴,不过巴掌大的长度,年岁看上去倒挺久远。
但就是这把匕首,是他那日酒后误闯容暮屋子时,容暮用来自戕的。
若他晚了一步,容暮可否就会……
楚御衡不敢继续想。
他得知华峥已经从北疆赶路回京的消息时,不是不曾想过要带容暮一起回京,强硬的法子那么多,总归有不伤到容暮,又能带容暮回去的。
可楚御衡最后还是不愿。
他那么做即便可以不伤到容暮的身子,也会让容暮同他之间的隔阂愈发深远。
他只得给容暮身边留了他的人。
最后由得自己私心,楚御衡考虑了更为稳妥的暗二。
毕竟暗一是男子。
指尖从锋利的刀刃划过,原本不该伤到指腹,现在却因楚御衡的出神而在其指尖划过清浅一道伤口。
看着指腹上冒出的血珠,楚御衡眸色愈发暗沉。
用衣摆擦干净并没落下多少污血的匕首,楚御衡万分郑重地将刀刃放回了腰边,这才觉察到一阵又一阵的寒风顺着窗户往里钻。
可还不等楚御衡阖上还在漏风的窗户,他就听闻“哒哒”的马蹄声顺着陵岐郡方向吹来的冬日寒风穿透在他耳际。
而从上往下看的完整情形更让他心悸——
他那柔弱且多病的阿暮此刻身骑一匹黑马,昏沉中,速度之快以至于其身后还扬起了长长一道的灰沙。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有
第67章 伤口裂开
容暮—连骑了近—个多时辰的马。
初初御马时容暮还心有余悸,?担心中途承受不下来,好在—路平稳,后来除却大腿骨有些酸胀,?别无其他的痛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