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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的确撤走了大部分的人……”但那不是装装样子!
    闻栗抢白了楚御衡的话,视线牢牢盯死远处的白色衣角,刻意引导:“陛下都这般撤人走了,意思还不就明朗了?不就是不愿意再有人保护着容暮吗?再者我派出的人是陛下赐予我差使的,若陛下不愿,便可拦下我,那些刺客怎何故的能真正闯入丞相府里?一切不过都是陛下在故意纵容着我罢了。”
    倏然间,门外容暮心里紧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断了。
    闻栗的质问换来了里头人良久的沉默,亦或是二人说话声音骤然小了起来,外头的容暮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风吹干枯枝桠的声音。
    听不到楚御衡的回复,可容暮只听这么些就已经够了。
    容暮打了个哆嗦,就像坠入冰窟之中彻骨寒。
    闻栗昨夜对他们出手,而恰巧楚御衡撤走了大部分的暗卫。
    容暮面色冷凝,恍惚之间四肢乏力,一手撑在红柱上,以此借力才堪堪稳住了身形。
    一旁离得远了些的小宣子抿了抿唇瓣,瑟缩了一下不敢轻易言语。
    也不知丞相大人听到了什么,方才还鲜活且熠然的丞相大人只在瞬息之间就似乎经历了枯荣变幻,刹那间脸就白了,整个人被阴云笼罩。
    小宣子心里隐约有数。
    丞相大人,闻栗以及当今陛下之间的纠葛,他略有耳闻;尤其是昨夜丞相大人的丞相府似乎还招来了刺客,陛下大怒,今日闻栗就被陛下传召到宫里来了。
    而丞相大人面色忽变许是听到了些不开心的事吧……
    不愿容暮如此落寞,还在胡乱猜测着的小宣子轻轻地唤了一声:“丞相大人?”
    细弱的声音随着还带着冷意的寒风流淌到容暮耳边,容暮靠着柱子的手微微蜷缩,偏过头去,容暮看向小宣子的双目似乎冷静如常。
    但小宣子被丞相大人这般眼神看的毛骨悚然。
    他说不出这种感觉,如果一定要找出个东西作比,丞相大人现在的眼神就像他之前误入的禁忌冷宫,凄厉凛然,就连琉璃瓦上跳跃的月色到了冷宫也如冰一样寒骨。
    “丞相大人可还要去南昭坊那边等等?”小宣子提着建议。
    而容暮微微张开少了几分血色的薄唇,原本白皙健康的脸上染着一层苍白病气:“不必了。”
    苦涩一笑,容暮隐好自己的心绪。
    再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函交到小宣子手中,容暮嘴角的弯笑轻浅到小宣子都快辨认不清:“有劳将这个交给陛下,本官本就无得大事,就不进去了。”
    “大人且放心,杂家一定送到陛下手里。”小宣子伸手接过。
    手指触碰之时,容暮似乎看到小宣子手上红肿而起的疮冻。
    他从北疆回来时也是如此,冻裂了手,冬日又痒又疼,但他能忍住不去挠动,所以好的快些。
    现下看着小宣子闹得更厉害的疮痕,容暮临行前神色微动:“回去用新鲜橘皮和生姜加水煎煮两刻钟,连着渣一起涂抹在溃烂的冻疮上,每日用个三四次,虽说治标不治本,但总归会让手好些。”
    小宣子心里宛若漏了个洞,有暖风不断的鼓动着空荡荡的心口,还带起滚动的暖流。
    “多谢大人。”
    容暮清浅的笑了,但笑不达眼底:“本官这就走了,好好当差,陛下脾气不好,有时说的话也别往心里去。”
    小宣子送人出了拱门。
    他作为天子的贴身太监,本不该离开,但他还是这般做了。
    丞相大人这般好的人就不该被辜负。
    -
    这头有人心死如余烬,御书房里有人正因同闻栗的争论心神不宁。
    或许是御书房的暖炉炭火烧得过旺,楚御衡同闻栗争辩之余,一袭热火从小腹灼烧而起。
    他不知闻栗后来怎会如此胡言乱语。
    他至始至终都不曾想要对容暮动手,至于他当夜将丞相府的暗卫调离回来,不过是不愿容暮在去江南之前还为自己监视他的事情伤心。
    但他怎能想到闻栗居然会如此憎恶华家之人,华淮音那人都已经出了皇宫,闻栗还不愿放过华淮音。
    他派给闻栗的人是用来保护闻栗不被敌国余孽纠缠所用,并非让闻栗用来对付住在容暮府上的华淮音的。
    如今指给闻栗用的人不但做了不该做的事,更甚至伤了容暮,这让楚御衡日后再面对容暮时不知如何回复。
    原本他就因为闻栗的事情在容暮面前不似从前从容了,这下闻栗还伤了容暮,楚御衡烦躁不已。
    楚御衡不愿再和偏执的闻栗多说,只让他回去反省,同时也收了他身边的那群人,以作警醒。
    从御书房里出来的闻栗并未因为帝王的暴怒而失了神采,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奇异鬼怪的笑。
    看小宣子努力缩着身子立在一旁,闻栗的不屑神色愈发明显,但见外头不知何时落下的皑皑白雪,闻栗随意使唤着人。
    “还不去给本官拿把伞?”
    见闻栗要伞,小宣子神色微漾,连忙去后头取伞的同时,隐约想起方才丞相大人走时似乎没带上把伞。
    可小宣子好不容易在脑海里聚拢的那抹的白色身影,却在把伞递给闻栗的之时烟消云散。
    闻栗连伞都不愿自己撑开:“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一点都不如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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