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宫的大起居室,本来是一间摆满了很多矮桌沙发装饰品的巨大圆形房间。房间的一边是弧形的落地窗,墙边摆放着书柜,大钟,各种雕塑艺术品,漂亮的水晶摆灯,壁画挂毯之类令人眼花缭乱的收藏品。
从光荣之战开始的数万年时间,历经巫师魔国数代国王皇帝执政官大家长的更迭,紫金宫一直是诸神的首府。漫长的时间加持之下,这里的收藏品每一件都有独特的价值和背后的故事,是此间主人一件一件收集摆放的。白甚至能够说出赛孚瑞亚想拆的大钟是六千三百年前希尔坦国王大婚,送给当时在大都的精怪大神阿尔伯特的新年礼物,把无聊的黑凤凰蠢蠢欲动的拆卸之手当场拦了下来。
不过这会,这间古老的,有着无数故事和传承,诸神平时用来聚会议事偶尔接见客人的房间,和洛芙记忆中的今天上午都很不同。它好像在半天之内换了一套树林野营限量高级装扮。
墙角的书柜沙发和工艺品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施了魔法的大树。树枝长长的在原本是天花板的地方交叠聚拢,树叶茂盛,有藤蔓垂下。再往上,头顶原本应该是紫金宫上层建筑的位置是一片晴朗的星空。
星空之间没有月亮,不知是不是错觉,好像有窗外清凉的风从那里吹进来。在那些和白天比起来更加凌乱的桌椅的另一边,有一大蓬直径两米多的篝火盆。火光闪烁跳跃着照射出来,给所有的桌椅摆设,那上面的酒和食物都镀上了一层不明亮却温暖的色彩。
洛芙和紫芫来晚了,该来的人都来了大半。这是快乐的自由活动,白没有让人等她。所以那些人在她过来的时候本来已经闹哄哄的在打牌交谈调试电视篝火烤热狗了。
即使如此,当洛芙挽着紫芫进来的时候,这种热闹的乱哄哄的场景还是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安静了下来。
人们都在看她。这里的超凡都是常住西方,巫魔两国属下,效忠于项玉,白,奥古斯都,煌,和一君的。按照一般的做法,倘若几千年后洛芙接替项玉成为巫师女皇,那么她天经地义会成为央都的主事者,接过当年效忠于项玉的那些人的责任和联系。
如果她能接替项玉的话,曾经属于项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就是他们新的老大。
因为这个,当洛芙进来的时候,她感觉那些人在向她行注目礼的目光明亮而探究,炯炯有神。
“向您致意,皇女上殿下。”离她比较近的,骑士团的超凡长官,巫师帝国税务和教育部门的大臣副大臣向她低头致意。
从他们往外,原本在交流搞事,三三两两位置零散的超凡们纷纷倾身。白从远处大步走到洛芙身边,把她再一次向周围介绍道:“洛芙丽达·德·洛尼亚斯·古兰德皇女。这位是古兰德皇位的继承人,获得了项玉的认可。”
“尊陛下的认可。您送她回去过去,终末之战之前?”有人向白确认。
白点头。
“好耶,皇女!“窃窃私语和猜测探究的声音变大了,又停下来,那些至少看起来年轻的家伙们欢呼起来,“女皇后继有人啦!”
这不是正式场合,白介绍了洛芙一下就退开了,他们纷纷过来和洛芙打招呼,都挺高兴,看起来还有点激动,话语之间提到终末之战时期项玉带着洛芙回来给他们介绍自己的场景。
这里非常多的人那时候在场,在洛芙回来现实,命运重合记忆投影之后,记得自己亲眼见过项玉拉着洛芙兴高采烈地宣布自己后继有人。他们对待洛芙的态度友善而期待,在现在,洛芙在他们眼中仍然是年轻的小孩子,但这不意味着以后也会一直这样。
倘若继承人平安长大,她就是下一任的真神和君主。
“女皇一直担心自己走后皇位后继无人,放不下爱丽丝公主。现在她可以放心了。您看一千年前女皇拉着您介绍给我们的时候,她多开心啊。”
这位是央都浮空城总部的总负责人,一位和项玉生前关系很好的超凡女士,传奇阶。她非常欣慰,替老朋友和爱丽丝公主高兴的很。
“你是欧尼贝尔的学生?欢迎回来央都。尊陛下是我的老师的老师,贝尔曲曲折折算我学生的学生。这条文脉传承下来,由她而起,反哺到她的继承人身上,命运和因果有时候真是巧妙。”
这位则是现在央都魔法军事学院的正院长,四大高等魔法学院所代表的现代能力者教育体系的奠基人之一,一位传奇阶的美丽女士。洛芙曾经在机械院副校长欧尼贝尔冕下办公室的墙上见过她的画像,考虑到她在学者传承链条中老的让人震惊的辈分,某种意义上这不得不说代表了很多学者和学院派代表的看法。
“继承人皇女上殿下,哈哈,好,好,好姑娘别不好意思,你现在还年轻,不要紧。女皇喜欢你,我们大家都会罩着你的,”巫师帝国的军务大臣,一位看起来有些狡猾的胖子将军拉着洛芙,看起来一念之间就要挥舞他蒲扇似的打手重击洛芙背部以示鼓励,没有扇下来只因为洛芙的小身板看起来不那么大老粗“有什么要求困难,谁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我们,女皇认可您的场景大家都见到了,我们都是您的后盾,谁欺负您就是不给女皇面子,”
……虽然很感动,但这说法听上去像土匪,您真的是一位将军吗?
“女皇的继承人,啊,好啊,辛西娅女皇和雪宵摄政王,但愿您能看到,公主也有她的继承人了。“这是年纪一把快要整个入土的老宰相在抹眼泪,哭的都不是项玉了,是项玉的爹妈,前一代的巫师女皇和白凤凰夫妇,古兰德和艾瑞尔塔大家长。
这已经无法用前朝余孽来形容了,完全是史前遗老啊!
总而言之,白走掉了。洛芙和这些曾经和项玉关系很好的超凡们打招呼,挨个认识,收获了各种各样女皇的继承人比我亲生女儿还重要,我们大家都罩着您,谁欺负您您就说,感动之余,心里多少有点复杂的难过。
这些人……他们因为项玉的原因很欢迎自己。
就像一千年前和一千年后发生的那样,年轻的继承人穿越时间回到了过去,项玉临走以前听说她的到来,那么高兴的跑到他们面前,拉着她告诉大家战争胜利了,她后继有人。她喜欢她,承认她,继承人继承大家长的意志和道路,这些效忠于项玉,尊敬她,认可她的道路的人也就愿意承认她,像对待故人的孩子和传承者那样。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继承人对于大家长来说,就像孩子一样。
但是,但是啊,这里有一个小问题。
洛芙不只是项玉的继承人,她还是拿着项玉碎片的人。虽然没有她项玉也无法回来,这方面算是两清了,但是她现在仍然决定着项玉的生死。
如果她怂了,如果她拒绝,如果她不肯去辉耀,事实上她已经失败过一次,那么项玉就彻底死了。这是无法让人强迫达成的,这种共鸣是灵魂和情感的共鸣,情绪和意识不能有一点偏差。洛芙自己都不知道到底要做出怎么样的选择,被强迫必定无法完成。
她的决定关系着项玉的生死,而她现在在犹豫要不要去实践它。
如果这些人知道他们那么尊敬,那么喜欢,把洛芙当做孩子和继承人看待的项玉有一个机会能活过来,只要洛芙去赌一下命就可以。而她却在犹豫,在怂,想跑路,想自己和紫芫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就这样活下去,他们应当不会这样毫无芥蒂地对待自己吧。
她当然想活下去啦,谁不想呢。项玉也很想活下去啊,就像洛芙之前不知道而后来清楚的那样,她活下去的意志在自己的碎片里升腾不息,连理智都很难控制地会自主侵蚀她本不想侵蚀的继承人的人格。
但是,这一切,白明明知道,却并没有说。所以这里的超凡并不知道辉耀项玉的残响里隐含着复活的希望,也不知道继承人在安全区怂过混战会怂走什么。或许其中有聪明人猜到,但大多数还是怀着对女皇的尊敬和爱戴,来爱护女皇选择的继承人的。
白没说……他没有说。如果他说了,这种压力可以把她推到辉耀。但他没有,错过今天,到辉耀暴雷之前,洛芙很难再有面对这么多超凡的机会,这些人今天坐实了她继承人的身份,唤起了项玉兴高采烈带着她介绍的记忆,以后也不太会有机会聚集在一起给洛芙压力,好把她推进辉耀可能会死的泥潭里。
白今天没有说……他放过了这个机会,就像他早先时候说的那样,这些项玉的亲朋故旧会成为保护洛芙的后盾和筹码,让她越来越难被算计和强迫推进火坑。
洛芙和他们打招呼,认识认识过去在紫金宫养伤见过的,早年新年晚会见过的,乃至于一千年的时间以前面熟的超凡和新面孔,心里不是滋味。他们越因为项玉的缘故,因为项玉很高兴后继有人而对她好,她越觉得自己是拿了好处就走的不负责任的坏人,大骗子,总归心里沉甸甸的。
紫芫就不一样了。
这家伙现身没一会,就被和洛芙打完招呼的,熟悉他的央都超凡抓住,一顿揉:“好家伙,你竟然没死,还把我们皇女拐到手了!”
紫芫把项玉的继承人,一位凡人世界也地位很高的皇女拐到了手,同时在一帮子单身狗里有了配偶,综合看来得了大便宜,他也就没太反抗,看起来比平时老实。没多一会,他们拉拉扯扯,把紫芫拽走喝酒去了。
当初和爱丽丝一起去辉耀捞她的魔族传奇赭骂骂咧咧,口吐芬芳,打紫芫后背的力量让洛芙真的担心他被打吐血。他锤着紫芫,满意这家伙活着回来,终于向洛芙透露了一点她不知道的,这家伙在背地里搞d的事。
“你当年让我保的人是皇女啊!“他感叹,看看紫芫,又看看洛芙,“诶,你这家伙,在辉耀王宫养伤,卡在高阶没法恢复的时候,自己都半死不活朝不保夕,特意来招呼我在辉耀公主洛芙丽达殿下有危险的时候去帮忙,是不是那时候就看上人家了!”
紫芫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什么?”
洛芙也好奇:“什么?”
“什么狗屁?!她那时候才多大?“紫芫咳嗽着把水杯放下,眼神很不赞同,”你的想法很危险啊,我看上去像那种人吗?“
“还有这事?“洛芙好奇巴巴,她招呼完了那些熟悉不熟悉的大佬,凑过来听听,“阿芫,那时候我才十一二岁吧,你,你特意请求赭冕下保护我啦?”
“那是,您不知道。“赭一说起这个就精神了,反正紫芫现在养伤体弱,打也打不过他,拆台拆台,“大半夜的十一点多他一个人做贼似的喊我,之前他在那里,受伤了自闭谁也不想搭理,我们都联系不上,真怕他死了。结果主动找过来,就为这事,说什么如果以后辉耀的洛芙丽达公主出了什么事他帮不上忙让我尽力救她。什么的,啧啧啧,紫芫,你这家伙……“
”那你救了吗?“紫芫打断了他的话,总觉得对话进行下去就要了不得了。
”那不是我们老大不让嘛!“赭嗷的一嗓子,”你看后来尊陛下一允许,我不是第一时间就来了。那之前我也是天天爬我们老大的窗户求他答应我去。“
……那白没被你烦死也挺厉害的哦。
“诶,紫芫。”他贼笑着顶顶紫芫,“你那时候求我,是不是担心自己活不下去没法恢复帮不上忙?你之前生死未卜我都没敢和人说,现在回来了,也该告诉殿下。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你自己都顾不上了,还想着这位公主,还特意用了和我的一个约定,老实说,你是不是那时候就对人家有意思了?”
紫芫是堵不上他的嘴了,也不想回答,看起来挺丧的。
洛芙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她就说,赭这个家伙在央都的职务是魔帝国央都安全守卫部门一把手,浮空城-央都□□联合执行负责人,他忠于职守是怎么跟着隶属于帝国的骑士团护送爱丽丝跑到辉耀去的。现在新年,骑士团团长赫布利安冕下还在辉耀护卫女王爱丽丝,这家伙就跑回来了,一点事没有,还能来开party。原来是受到了紫芫私人的请求。
不过……这件事她倒是第一次知道。
洛芙一只手摸着紫芫的肩膀,弯腰看看他,嘿嘿笑着哄:“阿芫,我都不知道,当初还有这么一回事呢?”
紫芫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而用探究的眼光看着赭,那样子好像在评估现在冲过去打他一顿谁占便宜。
“没事啊,诶嘿,那时候你不也早就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嘛~”洛芙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嘿嘿。
“那您在我们眼中也是年轻的。“赭一点也没有危机意识,“说起来那是十几年前了吧……十几年前……您现在也才二十三四岁,诶呀,紫芫,你这个家伙,有问题哦。”
尽管洛芙及时笑着死死抱住他,紫芫仍然冲出去试图去殴打赭。
……
白在和他手下的大臣们,军团长,以及一些名号说出来很吓人的老家伙们在一起玩桌游。
说起来洛芙都不想信,这帮人,魔国的皇帝陛下,首席和次席总理大臣,老宰相,财政大臣,军务正副大臣,税务副大臣,民生,水利,农业,医疗,教育,卫生,商务部的负责大臣,二十多人围了一桌,在那里玩……
狼人杀。
就……狼人杀。
……tmd该死的狼人杀。
洛芙摸过去围观了一会,眼睁睁看着摸到狼牌的白,财政大臣,农业大臣和水利总理负责人一起夜黑风高在军务副大臣的旁白见证下指死了兼领两国统计局职责的税务副大臣。财政大臣本来还没想指死税务副大臣,他指向了只会要钱的军务大臣。但三比一,尴尬的僵持持续了一会,他的手臂才不情不愿地转了方向。
税务副大臣天亮睁眼,被告知自己被投死了。
洛芙绕到他背后,看着这个倒霉蛋拿着女巫牌,被旁边军务副大臣憋着笑告知女巫不能救自己,脸色不好看。
被投死的倒霉蛋发言,税务副大臣看了一圈,把危险的视线投向了民生部门负责大臣。并发表了一溜够肯定是民生部门负责大臣参与把他投死,他平时就不安好心的,很难说是不加带个人感情私货的言论。
民生部门负责大臣被他认为投死自己,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眼前的卡。是猎人啊,村民啊,好人啊。这位看起来是娇小女士的上位神不禁露出了怀疑人生的困惑眼神:???
好了,死人发言结束。军务副大臣旁白请死人安详躺下,有请活人发言。
第一个发言的是老实人军务大臣,这位脸上有许多胡子,身材健壮的传奇阶发表了十分正统的自辩和分析。因为是第一个人发言,所以没什么额外好说的。
第二个是白,魔国的皇帝陛下,洛芙刚刚看着他投死人,这家伙是个狼。但他一点羞耻心都没有,上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觉得诺雷塔不怀好意,因为他,咳,刚刚频频看向我们的税务副大臣。”
这是什么理由啊?白给的理由不那么充足,却特别想证明自己说的猜测正确,语气老肯定了,大家忍不住开始怀疑他是有暗示的预言家。
真正的预言家,次席总理大臣诺雷塔露出怀疑人生的眼神,并且因为被抢了先机而感到事情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洛芙在旁边围观了一会,在他们投死军务总理大臣,狼人们半夜咬死诺雷塔和白以后,决定撤退。
真的,不开玩笑。就他们这个互相砍来砍去的势头,哪天因为这个记仇党争内斗国家上层建设爆炸她一点都不奇怪。
……应该说,到了今天还没炸简直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奇迹。
白的心,不,在场所有国家级别大臣的心都好大。
……
巫师帝国白□□士团的军团长,一位白发绿眼睛的年轻人坐在桌上快乐地拉手风琴。从燎原之乱他就跟在项玉身边,巅峰传奇,经历的战争和生死无数。在某些未经过官方证实但大家基本确定的消息中,他可能是这个世界上诸神之下最强大的传奇,没有之一了。
但这家伙这会坐在桌子上,拉着手风琴歌唱。琴声悠扬轻快,是巫师帝国东方,紧挨远古之森的夏尔顿山脉草原地区的民歌。歌曲里包含着山间草原的辽阔,天空高远,山顶白雪皑皑,春天黄黄白白的野花从草丛之间盛开。牧羊女穿着有围裙的传统民族服饰,新生的小羊在她和母羊之间咩咩地奔跑。
央都浮空城的总负责人在他身边拉着三角琴伴奏,边弹边唱,唱完民歌,逐渐跑掉,不知怎么跑到了终末之战纪念歌曲上面去了。嘹亮的歌声唱颂原野和大河,孕育文明的故乡,引得周围的人,乃至于整场的人都跟着一起唱。
这么多超凡聚在一起歌唱凡人的努力和注定的命运不让人活就叫他灭亡,如果这里有屋顶,歌声的气势都能把它掀翻。这种齐声合唱完全出于自发,情感饱满的能把任何反对的敌人炸上天,洛芙作为穿越者,第一次看到,非常震撼。
这首歌是全世界的人都会唱的,十月下旬终末之战胜利纪念日常备歌曲,洛芙听过许多次,但从没有一次这样震撼。这些长生种,真的经历战争的超凡,在央都决战之前就留在紫金宫亲自去打,见证胜利或者真的去死的人,他们的情感太饱满了,满的几乎要溢出来。连她都忍不住加入。旁边打牌的那些家伙甚至都在场,边唱边齐刷刷地指死了财政大臣这个倒霉狼人。
……这狼人杀,还真挺倾情投入厚。
……
晚些时候,洛芙在火堆旁边和塔以及他夫人敏一起吃了烤热狗,被巧克力甜饼夹烤棉花糖齁的喝了不少水果酒。这两位穿越者是在场非常少受到邀请来到这场超凡聚会的凡人,即使有他们两人没有子女家庭又都是穿越者的原因,考虑到塔之前去辉耀救她没赶上,他现在能出现在这里,已经足够说明这位年轻人受到白的喜爱和器重了。
旁边的魔影里,他们调整了一下收视频率,加上新搭的扰动通路,可以收到大都那边热火朝天的新年庆祝晚会直播。老开心了,魔法投影里的演员又唱又跳,比起传统的舞台剧,其实有了后来根据荧幕显示方式不同的调整。
围着火堆,塔比比划划,在讲些他们穿越者穿越过来两个世界认知的不同和一些有趣的事。说高兴了站起来现场表演春节联欢晚会经典小品串场。这话题谁听了都好奇,一君摸过来,在洛芙边上烤棉花糖。
洛芙挺好奇地看着她,她记得一君口味清淡,这玩意齁甜,还一烤烤仨。
“他喜欢吃。“魔国的神后微笑着解释道。
啊,狗粮,烫嘴。那没事了。
……
十一点的时候,紫芫喝了一点酒,被塞尼丝抓住,大夫脸上黑的都要下雷暴。
时间也不早了,该走的人陆续都走。洛芙和紫芫都算修养的病号,洛芙先和紫芫的朋友和项玉的故旧,她今天刚认识的超凡们,塔和敏夫妇,白和一君夫妇告退,拖着紫芫上了楼。
紫芫有一点点醉了,即使只有一点点。他乖乖地被洛芙拉上去,怎么拉怎么走,就是粘人,一不小心就贴在洛芙身上了。面上没什么表情,不吭声也不哼唧,只是贴上就黏糊糊的撕不掉。
洛芙觉得他这样很好玩,也挺可乐。为他醉了粘人所反映的内心而感到温暖。她把他拉进房间,按在床上坐下,替他把外面的袍子扒了:“塞尼丝帮忙放了热水,你要不要去洗个澡?”
紫芫迟钝地眨眨眼,他穿着衬衣坐在那里傻乎乎的想了一会,先点头,又摇头。
洛芙失笑:“那你是洗还是不洗呀?”
“我想洗。“他喝多了,往前一点靠在洛芙肩膀上,“但我怕晕在里面。我不想一个人洗。”
“那我陪你?“洛芙胡噜胡噜他的后背,觉得好玩,自己都没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不。”紫芫在她肩窝里摇头,黑发柔顺,摇起来毛绒绒的很热,“不给你看。”
“哎呀,有什么我没看过的。“洛芙摸摸他的长发,“那让塞尼丝女士来?”
紫芫更不高兴了,他往后一倒,滚进被子里,不想出来了。
洛芙几乎笑死。她也跟着紫芫一样往他旁边一倒,压住了被子,伸手抱住他哄:“阿芫,好阿芫,你还有哪里是我没看过的?为什么不能给我看?”
紫芫卷成一个很老实的被子卷,不想哼哼。
“好阿芫,给我看看嘛,是什么样我总要知道呀?“洛芙笑着拍拍他,低头去亲他的头顶,“你总不会连我都嫌弃吧?还是说,你害羞啦?”
紫芫睁眼看着他,漆黑的眼眸有点迷糊,显然陷入了沉思。
他妥协了,挺容易的,虽然本来就是在闹脾气。
洛芙哄他,一哄一个准,就没什么不好使的时候。
紫芫喝高了,她没下水,穿着衬衣帮他洗头。紫金宫的浴池又大又深,像个温泉池,浴室里水汽氤氲,紫芫的黑发打湿了又长又顺滑,很好摸,她舀起一舀热水,让他闭眼,从他头顶浇下去的时候,几乎立即就联想到为什么自己前世祖国古代的那些故事里,帝王和他的妃子们共浴是一种非常香艳的场面了。
就……浴室热气腾腾的,热而且湿润,哪里都是水。在浴池里的人脱掉平时一本正经的外衣,露出平时不轻易见人的皮肤,还有其他掩藏在衣装之下的脆弱和隐秘的时候,其实还挺……有助于拉进距离的。
她也明白为什么紫芫那么矛盾不想让她看了,他的身上,格陵山脉堕落之锁爆炸的伤留在了心脏附近贯穿伤狰狞伤疤的旁边,比那个浅,仔细看不容易发现,但仍然像是碎裂的玻璃和蜘蛛的网一样,浅浅的在他的躯干上留存和蔓延。
致命伤……会留疤。
洛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借着摸紫芫头发的机会摸过他后背上浅浅的白印,摸不出什么区别来。但一想到这些伤疤永远都不会消失,而紫芫不想让她看到,就有些难过。
“阿芫,你有什么不想让我看到的呀?“她帮紫芫的头发擦精油,边擦边问道,也想看看他酒醒了多少。
“没注意到就算了。”紫芫清醒一点了,知道她明知故问,“不想给你看干嘛还问。”
“我觉得就……差不多嘛。“洛芙拢拢他的鬓角,“阿芫还是那么好,和之前一样!那些小小的不同都差不多!你看你的这头秀发,又黑又漂亮,主要的部分吸引人的目光,谁会去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长一厘米短一厘米呢。”
“长了吗?“紫芫问道,“比起三年前。”
“长了。“洛芙只看了半秒,“长了一厘米吧。”
紫芫笑了起来,洛芙反应过来,生气,想揪他头发,被他先一步抓住手,拽下了温热的水池中。
洛芙:“呜哇!”
“干嘛?你怎么突然袭击啊!“她从水里钻出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生气“你……唔………………”
紫芫凑过去堵上了她的嘴。
……
洛芙开始觉得这家伙不是好人了。
本来也不至于如此,如果他们上来的之前没有加三次热水的话。她换上睡裙,撑着头侧卧在紫芫身边的被子上,和他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看着窗外。
窗外是紫金宫某一个种植着错落花草树木的庭院,冬夜里,有许多氤氲的庭灯和更远处的建筑走廊窗口在静谧的夜色中点缀着星星似的明亮光辉。天空不算晴朗,从早些时候就在下雪。如今树木和地上已经积了白白的一层,看起来非常宁静也非常美。
“阿芫。”洛芙扭头看向紫芫,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刚才洗澡洗了太久,她浑身发软,整个人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声音也软了下来。
紫芫酒醒了差不多,靠在床头,嗯了一声,带着些笑意询问地看向她。
“没什么。“洛芙嘿嘿一笑,向他伸出手,“就喊喊你。”
紫芫也笑起来,他拉住了洛芙伸出来的手。两只手的手指凑到一起,温热,还带着一点汗津津的湿意,相互紧握,踏实极了。
真好,外面是安静平和的洁白雪夜,灯火和星辰一样美丽而闪亮,屋里很温暖。她和紫芫就这样一个趴一个坐躺,被子柔软,面前有热茶。
几束礼花射上了天空,在很远的紫金宫门口的地方。远处的大钟敲响了,一下一下,一共十二下。
新年了。
“阿芫。“洛芙拉着紫芫的手,回头望向他,“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紫芫笑着答道,拉着洛芙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一点点。
……
在紫金宫最高的楼层上,白和一君的卧室,露台上,白拉着他的夫人面朝和洛芙紫芫卧室同样的东方,两位大家长也说出了这样的祝福。
然后,白拿起一杯酒,就这样洒在了面前的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