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凤元九尚未开口,于内门三千弟子中便传出一声嘲讽至极的嗤笑。
凤元九循声望去,便见得已然出落成偏偏少年郎模样的“小胖子”凤元宁身着绯红色亲传弟子法袍,扬声而问:“敢问卜长老,九州修士尽知,想入我太清外六观修行,必得通过入门三考方可,你信口便说凤上尊乃是得祖辈福泽入我太清外六观,是质疑我太清外六观观主徇私枉法否?”
不曾想到,于这大殿之上,竟还有区区亲传胆敢公然质疑他。
卜长老含怒转身,待看到凤元宁那与凤元九足有五分相似的容貌,不禁冷笑:“还道是谁如此不知尊卑,胆敢于天任殿上妄言长老事,原来也是凤家的小子!”
凤元宁眯起眼,将一双丹凤眼笑成了月牙:“卜长老火眼金睛,弟子正是栖凤山凤氏子孙,你口中那个区区五灵根、贪婪无厌的小子,正是弟子表弟。”
卜长老指尖微动。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乃是典正院葛副掌院的宝贝疙瘩,一个凤元九尚未对付完,着实不宜再竖一敌。
卜长老忍下就地教训凤元宁的冲动,冷笑:“贫道此时议的是凤元九之德行,对你们的亲缘关系并无兴趣。”
“非也!非也!卜长老此言差矣,弟子与凤上尊的亲缘关系还是挺重要的……”
凤元宁摇头晃脑地,模样一如幼时找凤元九茬时那般欠揍,“诸位师长、师兄、师弟有所不知,凤某不才,忝为变异天灵根,资质还算尚可,家父更是我凤家一家之主。而凤上尊确实如卜长老所言,五灵根,更是我姑母出外云游之前,寄于家中一孤子。”
卜长老不知凤元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能堂而皇之让他闭嘴,只得任其述说他和凤元九的身世。
凤元宁却是突然神色一整,摆出一脸诚心求教的模样,一转话锋:“弟子就不明白了,分明是弟子蒙受祖辈福泽,得以拜入恩师门下,成为亲传。凤上尊却是只身上路,历经凶险,赶至外六观,过三考,才得以进入明心观修行。如何到了卜长老口中就成了凤上尊受祖辈福泽方入得外六观了?难不成我太清内里竟是不公不法至此不成?”
凤元宁唏嘘:“弟子真是不敢相信呢!”
昔日明德观观主,今日太清十二上尊之一,潘玉宸轻笑:“贫道恰是昔日凤上尊入门之时的明德观主,卜师伯若心中见疑,大可以请典正院严查,贫道随时恭候。”
额间点红梅的坤道亦是一甩拂尘:“贫道亦如是。”
昔日六位观主,今日尽皆轮转回内十峰。
有潘玉宸开头,余下几位亦纷纷应和,就是连原大长老一脉的两位观主也不曾例外。
卜长老简直怄得要命。
不管他心里如何做想,却也只能臭着脸自认不是:“贫道一时激愤,言语略有不当,还请诸位师侄海涵。我太清处事素来公正,招收弟子素来严明,贫道绝无疑诸位之意。”
潘玉宸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凤元宁微不可查地哼笑一声,幽幽地道:“原是卜长老一时激愤信口胡言,我太清依然还是我太清。”
卜长老:“……”好好的一个人,长张嘴做什么!
凤元宁却偏偏说起来没完:“卜长老幡然悔悟,还了我太清外六观清白。然而,弟子仍有几件事想不明白,还请卜长老赐教。”
幡然悔悟?
卜长老阴森森地盯着凤元宁:“你说。”
凤元宁眉眼一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笑问:“敢问卜长老,我太清可有明文规定,五灵根不得争外六观首座之位?又可有明文规定,外六观首座之位不可夺席?还是说我太清有心照不宣的规矩,卜长老嫡孙占了外六观首座之位,旁的弟子便只能放弃成为真传弟子的机会,再不准与卜长老嫡孙相争?”
“啊!”凤元宁说完,也不待卜长老开口,紧接着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笑道,“倒是弟子糊涂了,我太清是有明文规定的,外六观每隔二十六年一次论道大会,以武论道定各观弟子排名。论道大会之外,若有弟子自忖修为有所成,亦可向各观排名前十的弟子发起夺席之战。”
“夺席之战各安生死,发起之前一要经观主首肯,二要于坐忘观观主见证下签订生死战契书……”凤元宁嘀嘀咕咕,仿佛又把自己绕糊涂了,一脸不解地看着卜长劳,特别虚心的求教,“即如此,凤上尊夺席那定是完全合乎规矩的,卜长老因何诬他心思龌龊,怪他夺了你嫡孙的席位不应该呢?难道就因为那是你嫡孙?”
卜长劳:“……”别问,问就是气血翻涌,恨不能口吐三口血!
紫衣真传弟子里有人轻笑:“当日凤上尊夺席,正是在我等六人争得外六观首座弟子后的继任仪式上,彼时六观观主及众弟子皆在。凤上尊夺席,卜子明应战,二人共同向蒙观主申请夺席之战,得蒙观主首肯,又在百里观主见证下签下生死战契书,一切尽皆合乎门规,未见半分龌龊。”
凤元九循声望过去,却是魏乐水。
魏乐水朝凤元九略一颔首,便看向九大弟子席位上的丁灵书。
丁灵书轻啧一声,痞里痞气地道:“弟子忝为当日那外六观六首座弟子之一,有幸目睹了凤上尊与卜子明一战,凤上尊之修为确实远胜卜子明,未用半分鬼蜮伎俩,说起来倒是那卜子明自恃有金羽鸦皇傍身、有长辈赐下的法宝护身,于夺席之战前提了些有的没的的要求,结果却是被凤上尊一剑毙命。”丁灵书看着卜长老,笑嘻嘻地道,“要我说啊,就以卜子明那德行,凤上尊能忍到夺席之战才要他的命都是便宜他了,这要换做是我,卜子明第一次出言轻薄之时,我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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